沈夕这日早间下了映月峰,去了昆仑山的灵植园一趟,午间就回来了。
谁知他不过离开这短短一上午,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映雪巴巴地蹲守在山居小院的院门口,一望见他就扑上前来,稚嫩的小脸皱成了俗世里的包子:“圣君!秦越出事了!”
沈夕道:“出了什么事?”
秦越虽然有时候脾气挺犟,但也不是调皮捣蛋的人。更何况要是他唯一的徒弟出了大事,那就不会是映雪来通知他了。
那秦越能犯什么事?
映雪立刻道:“秦越和人打起来了!好像双方还受了不少伤!现在他被扣在太初峰学堂的思过室里!据说对方的师尊,还有掌门也过去了!”
沈夕原本已经走到山居小院的院门口,听到这儿连步子都没有迈进去,转头就往外走。
与此同时,一道火红的小剑从他的袖里飞出来。
映雪连忙道:“圣君。”
沈夕侧脸冷凝:“你在这等着,叫人传唤午间的饭,饭要保温,别凉了。”
语罢,丹霄圣君就脚踩飞剑,化作一道剑光直往太初峰而去。
太初峰上,学堂的思过室里。
秦越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
旁边哭天喊地的声音极为聒噪,在这无人说话的思过室中显得尤为刺耳:
“老朽的徒弟啊!你还疼不疼?”
“师尊,我好疼啊!呜哇,我的肉,我的肉没了!”
“师尊,我也好疼!我的头都破了!又晕又想吐!”
“可怜的娃儿啊,会养好的!会养好的!老朽的两个徒儿啊,你们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
“……”
抱着自己徒儿哭喊完的老头子转头就向一旁的昆仑山掌门告状:
“掌门!老朽徒弟一个胳膊上的一块肉都没有了!一个后脑勺都砸了个坑!再大的口角也不能起这样的冲突!这人刚进门就能这样对同门下如此狠手,日后还不知会怎样,掌门你可不能坐视不管!”
这老头说完,又转换了语气,语重心长地低声道:“小桐,老朽看着你长大,知道你一直是个好孩子。这些年来你为门派尽心尽力,做得十分出色,足以证明老朽当年的眼光没错,不愧老朽当初力保你做了掌门。希望你自己把握住机会,这么些年了,不要叫没干什么事的人都越过你去。”
这老头以长辈自居,又自以为对褚桐有恩情,还想着提醒对方自己的恩情,再拉拢这昆仑山的掌门一把。
褚桐藏在袖子里的手攥紧了些,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面前的老头又道:“而且丹霄圣君这么久都没来,怕是连自己有个徒弟都忘了,依老朽看,不如……”
这次他话还未完,门外有人高声道:“不如什么?”
众人抬头望去,就见一道红衣身影跨进门来。
来人容貌昳丽,黑发如云,面色苍白,额心生有一道艳红如火的剑纹。
正是常年不见人影的丹霄圣君。
跪在地上从一开始就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直挺挺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的秦越,在这道声音响起的时候终于动了一下。他的动作极其轻微,只是挺直的脊梁微微塌了一下,旁人都没空注意。
沈夕的目光扫了一眼思过室,又转过来,直指面前的老头:“我还没来,宫长老就这么急着想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把昆仑山的规矩放在哪里?作为昆仑山的长老就这么行事,难怪养出来的徒弟也没有教养。”
宫长老又气又急,偏偏还不能反驳自己的确想趁着丹霄圣君不在就将秦越定罪的心,只能道:“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丹霄圣君就血口喷人!我徒弟怎么没有教养?!我两个徒儿,一个胳膊上的肉被你养出来的好徒弟咬掉了,一个后脑勺都被砸了一个坑,你自己看!你还说得出来这话!”
老头子说着,走到自己两个跪坐的徒弟身旁,心疼地把两个人的脸扭过来,怒道:“铁证如山!你可别想耍赖!”
两个被迫被抬起头的小弟子一抬眼,就见站在对面的人目光轻飘飘地扫过他们二人,随即嗤笑道:“两个人打我一个徒儿,这就是你教出来的教养?”
宫长老瞪大了眼睛。
沈夕又慢条斯理道:“两个练气跟一个凡人打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哭惨。我看宫长老也别教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含情目泛着冷光,居高临下地看过来,神色轻蔑。两个小弟子在这样的目光之下,身体一抖,却竟然没有低头,更没有害怕哭泣,反而着了魔似的,呆呆地望着对方。
老头子气得抬起的手指直哆嗦,指着沈夕半天说不上话来:“你……你……”
之前的丹霄圣君极少现身人前,就连昆仑宗的重大节日都很少出现。他原以为对方淡漠人情,处理不来这些,谁承想丹霄圣君一开口,他就气得急火攻心。
“我怎么了?”沈夕不慌不忙道,“宫长老还是消消气,你年事已高,又修为不济,还是注意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