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苏御的话,将所有事都摆在了明面上。
谁在搞鬼,是否公平,众人一听就明白。
尽管百姓怯懦,不敢在太子面前声张,但众人躁动困惑的心绪,在此刻却都一览无余,至少这气氛是不像之前一样麻木了。
地上的官兵面色惨白,吓得冷汗直流,做贼心虚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明知故犯。
“这,这……太子殿下,并未说过……”
霍苏御冷眼看他,“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还要打人?明知故犯,这是罪加一等。”
官兵慌不择言道:“可,可往常皆是如此啊!郡守大人也未曾说过我们,他们不过贱民而已……”
霍苏御吸了口气。
贱民?
真的是好一个封建制度下的完美承袭者啊,也不说时代造就了,世人思想如此难以转变,可这人勉强作为一个小官,面对上级还能如此没有眼色以及脑子,霍苏御是真没有想到的。
懒得跟他搭腔了,霍苏御让被打的那男人战起来。
“不必害怕,本宫问你什么,老实回答就好。”
年轻人唯唯诺诺的点头。
“你来这儿上工几日了?可是每日都会被人打骂?”
“我来这儿,已有五日,打骂之事……”年轻人小心觑了眼地上的人,小声道:“并,并没有。”
说谎。
年轻人在说谎,霍苏御看得明白,身后的谢珺也看得明白。
而地上跪着的人似乎松了口气,面上隐隐还有种笃定的得意之色,仿佛是料定了年轻人不会说出去一样。
霍苏御平静道:“本宫是梁国太子,中垠郡亦是本宫的封地,事有不平,本公会秉公处理,若受屈者不以为然,那本宫也不会再说什么。”
年轻人眼皮子抖动了几下,有些犹豫,但最后仍是没有选择说真话。
霍苏御恨铁不成钢,但既然这人不说,那他也不会再“多管闲事”就是。
不过,这人的冤屈他不管,但他自己的名声可还是要的。
“以往你们如何行事本宫不管,可在本宫的管束下,最是见不得阳奉阴违,嚣张跋扈之人,你打着本宫的名号,却不按着本宫的规矩行事,那本宫,就容不得你继续在外逍遥!”
霍苏御冷脸,“谢珺,把此人押下去,顺便将王郡守给本宫叫过来。”
这番发作,没人敢不把太子的话放在心上,地上的官兵还没从上一环中彻底放松,下一刻就被这变故吓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没理会他的哀求,谢珺果断将他押了下去。
众人还在地上跪着,霍苏御让工人们先起来,原是想问些事儿,但这会儿得到消息的负责人已经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恕罪,此等脏乱之地,怎么能劳烦殿下前来,殿下若想知道什么,提前知会一声便可,下臣必然言无不尽!”
来的人一个小绿板,名李骁,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说话时无不有谄媚之色。
霍苏御只暗自冷笑。
提前知会一声,然后好给他们时间准备演练是吧?这种应付领导突击之事,古往今来都不曾有避免的。
“你是何人?”霍苏御问道。
“下臣计曹掾史李骁,奉郡守命,督造建厂之事。”
“计曹掾史?”霍苏御皱眉,“不是掌财政之事的吗,你为何来做这督工之事?”
李骁毫无担忧之色,笑眯眯道:“殿下明鉴,这督造之事原是水槽掾史来做,可这实在不巧,水槽掾史近来忙于澧河修桥一事,委实不得空,郡守这才派了下臣来。”
霍苏御:“原来如此啊,不过李掾史第一次做督工,想来应该更谨慎才是,不知道本宫交代王郡守的话,李掾史可听说过没?”
李骁脸上的笑意一滞,“不知殿下所说何事?”
“李掾史觉得呢?”霍苏御将这问题又给扔了回去。
只看李骁这不自然的表情,霍苏御就知道,他虽然得了消息过来,但很显然不清楚刚才具体发生了什么。
左右王咏等会儿也要来,霍苏御也没心情跟他绕弯子,直接将刚才说的那番工人福利再说了一遍,然后又说了官兵打人一事,最后再问了他一句。
“李掾史都知道这些事吗?”
李骁眼睛转了圈,斟酌道:“下臣,倒是听郡守说过一些。”
霍苏御不想在这儿打官腔,“既然李大人听过王郡守说的话,那工地上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
“这。”李骁谄媚笑道:“上令下达,难免会有缺漏,可能是下面的人没有注意到。”
“本宫不想听这话。”霍苏御冲他扯了个毫无情绪的笑,然后转头问了自己的侍卫,“谢珺去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