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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寒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要我来接你?我明天没课。”

简卓然:“没事,有事我再打你电话,你睡吧你。”

下了出租车,简卓然按响了简家别墅大门的电铃。

虽然知道简向文将她叫回来应该就是说那件事的,但简卓然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在大多数时候,简向文虽然偏心,但不至于失了智,去中广实习的事情他肯定还是能拎得清的。

她怕就怕邹绮——虽然知道邹绮惯会在简向文面前装温顺小女人,简向文说什么她都是“好好好”,可这位继母的面甜心苦简卓然是深有体会。

别的她不怕,就是怕邹绮待会儿冷不丁给她放个冷箭。

简卓然缩了缩脖子,突然感觉有些冷。

她希望简凛之最好在家。

虽说简凛之说到底还是向着自己的亲妈亲姐,可不管怎么说,简凛之和她之间还是存在几分塑料姐弟情的。

简卓然对他的要求不高,要是简向文被邹绮挑拨得要打她,他能帮忙扛几下伤害就行。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等到进了大门,简卓然才失望地发现,简凛之并不在。

别墅的一楼灯火通明,简向文和邹绮母女都坐在沙发上。

一见简卓然进来,邹绮便赶紧站起来,“卓然回来了?累坏了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简卓然也皮笑肉不笑道:“不用不用。我平时就没怎么在家陪爸爸和阿姨,现在难得回来,怎么好意思让阿姨来伺候我呢?”

坐在沙发上的简向文黑着脸,也没理会妻子和女儿之间的你来我往,而是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简卓然面前,问:“听说上个月你回老宅了?”

简卓然原本以为他是要问问自己和华昆之间的事情——她甚至还做好了准备他要问自己霍峤的事情。

但没料到他会没头没尾问起这件事。

简卓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点了点头,“对。”

既然简向文问起来了,就证明他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也没必要瞒着。

简向文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几分,“你回老宅干什么?”

简卓然沉默了几秒,并不是很想说。

她很清楚,简向文向来对卓怡这个前妻深恶痛绝。

如果叫他知道自己特意回老宅子,就是想在爷爷的遗物里找那张有卓怡的全家福照片的话,他一定会暴怒的。

简卓然这会儿还有求于他,自然不想让他生气。

想了想,她道:“我……就是想整理一下爷爷的那些遗物。”

话音刚落,没等简卓然反应过来,简向文便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这一巴掌猝不及防,他的手劲又极大,简卓然被这一巴掌打得身子都趔趄了一下,一时间失了知觉,只觉得眼冒金星。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感觉到左边脸颊上传来的钝钝痛觉。

她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简向文。

简向文指着她的鼻子,暴跳如雷道:“少来给我耍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简卓然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父亲,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许多事情。

她想起自己五岁那年,爷爷生了很严重的大病。

他做完手术,虚弱地躺在病房里,却让所有人都出去,只留下她一个人。

她在爷爷的庇护下长到五岁,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小公主。

在她的世界里,爷爷是无所不能的,就算生病了,也不过虚弱几天,很快就又可以带她出去钓鱼放风筝了。

爷爷却说,然宝,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没有妈妈,爷爷也老了,你要学会懂事了。

那时她并没有认真听爷爷说话,所有的心思都在眼馋那些出去踏青的小伙伴,最大的心愿是希望爷爷可以在春天结束之前好起来,这样的话他们祖孙俩还可以去郊外踏青抓蜻蜓。

后来,爷爷的病越来越严重,家里的人都没工夫照顾她,便由简向文做主,将她送去了邹绮那里,让她照顾。

那时简卓然并不知道邹绮和简向文的关系,只是本能地不喜欢这个笑起来时眼睛没有半点笑意的阿姨。

简向文有时会过来,可每一次都要骂她不懂事给大人添乱。

被他骂了,但简卓然也不以为意。

她的那颗小小脑袋里想的是,你就骂我吧,等爷爷来接我了,我就要向爷爷告状。

到时候我和爷爷去踏青,也不带你去。

她在这样的期盼中日复一日地等待了很久,在心里发了一场又一场的脾气,却始终没有等到爷爷来接她。

很久以后,久到她终于懂事了,这才知道,原来爷爷在那年的春天结束之前就死掉了。

爷爷总是想让她快快懂事,可等她后来真的学会懂事的时候,却再没有人在乎她是不是懂事了。

时过境迁十几年,如今再想起爷爷来,简卓然已经不会再哭了。

她唯一遗憾的就是,记忆里最后一次见爷爷,爷爷拉着她,有很多话想要和她说。

可她满心满念的却是隔壁家小姐姐说好要借给她玩的洋娃娃,根本没有心思听爷爷说话。

现在的简卓然早就不记得那时心心念念的洋娃娃长什么样子,可却始终忘不了那时爷爷望着她的眼神。

爷爷说,然宝,爷爷老了,你要学会懂事了。

简卓然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简向文——因为暴怒,此刻他的胸膛还在剧烈地起伏着。

她垂下了眼睫,然后听见自己的声音里带着顺从和讨好:

“爸爸,我真的只是想整理一下爷爷的遗物……我没骗你,你别生气了。”

话音刚落,简向文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他的声音似是一把刀锋,淬着最毒的汁液,“你和你那个婊.子妈真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