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绎绎,你早上掉下来碰到了什么事啊?”贺盛曜边吃边在贺父的示意下向沈绎询问,周围颓坐于地的人都悄悄竖起耳朵。
沈绎不自禁的偷瞧了卫霄一眼,随后心不在焉地回了男友几句,与卫霄跟司机说的大同小异。她倒也乖觉,没有把网纹蛇的事说出来,更没因为怕自己下杀手的事暴露而倒打一耙,让卫霄免去了与之对质的麻烦。
众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慢慢吃完了分发的食物,虽仍是半饥不饱的,但好歹肚子不再咕咕作响了。颂苖拍了拍指掌间不存在的碎屑,招呼了两个人把昏倒在一边终于苏醒的王伟搀扶了过来,同样给了他一包牛肉干,外加小半截参须,说是给他补血。
颂苖不待见王伟,在场的都知道。可颂苖表现出的,就是她即使不喜欢这个人,但吃的仍不会少了他的一份。还会因其受伤,而多照顾一点。他人看在眼底,心里不是没有感触的。只有司机低头垂眸的坐于人群中,暗骂颂苖会收买人心。
这一天内发生了那么多事,大家都累坏了。刚咽下最后一口牛肉,便有人打起呵欠。颂苖没有和司机讨论,就分配了分批入睡的名单。司机原想和颂苖错开休息的时间,从而互相看护,谁知颂苖却把他编在同一组。除却王伟因为伤势较重,没有算在守夜的队伍里,卫霄、贺父、贺盛曜都划在了另一批的六人之中,很明显颂苖已经在防范司机了。
颂苖的指手画脚让李师傅极其不悦,可他不想在此时和对方发生冲突,只得压着火埋头入睡,想用睡意来消缺心头的恼怒。
卫霄仰躺在蛇皮袋上,疲惫的双眼好几次忍不住合上,无奈他是守上半夜的,只能呆呆地望着洞顶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自己睡着了,有人抢他的背包和提袋怎么办;一会儿回忆起两日来的一点一滴,分析着这个鬼地方究竟有没有出路;一会儿甚至后悔出门时没带本书在包里,导致眼下难压困意……
“爸!你别这么迷信了好不好?”
就在卫霄神思迷糊时,三步外悉悉索索着交谈的贺家父子忽然争执起来。
“这怎么是迷信啊?”贺父仰头怒瞪着顶嘴的儿子,骂道:“那块玉扣是你从小开始戴的!你想想,从你懂事起,你有没有生过病,受过伤?”
贺盛曜没好气道:“那是我运气好。”
“好个屁!”要不是顾及有人在身边睡着,贺父简直要忍不住怒吼了。“你妈生你的时侯难产,你刚生出来医生就下病危通知,一连下了七次。后来总算保住命,可是大病三六九,小病天天有。每个星期都要去卫生院打针挂盐水,吃药更是家常便饭。一个弄不好就是肺炎,还要转院,结果闹得盐水都挂不上。你太瘦了,让护士找不到静脉啊。最后,只能把你的头剃光,把吊針戳在头皮的静脉里,一直不拔,用这根针吊盐水。”
贺盛曜想不到自己一帆风顺的人生居然是这么开始的,一时千百种滋味涌上心田。
贺父哀叹了一声道:“我和你妈什么办法都用尽了,你的身体就是没起色,我们差点急白头发。后来听人说有个地方很灵,就给你求了块玉扣,你戴上之后还就真的没有再生过病。”
贺盛曜嘴巴动了动,似乎有一肚子的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吗?”贺父凝视着贺盛曜的目光颇为复杂,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道:“你要上幼托那年,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去,等隔壁的陶子来叫我把你救上来,已经过去三十多分钟了,你都沉到湖底了。结果把你送去医院,医生说你只是一时闭气,睡一觉就好了。那时你还小,可能记不清了。不过后来你去云山的那次,不小心被人从山顶挤下去,谁都以为你没救了,结果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贺盛曜说的极没有底气,说到一半便讪讪地住了口。
贺父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儿子道:“你就是不信我和你妈,像你姐一样。你也不想想,就算运气好,能好成这样?现在你知道了吧,为什么那玉扣不见了你妈那么急。这玉扣可不是单单保佑你,自从你戴上之后,我们贺家就没灾没病的,还常有些好事。可是你看,玉扣这一丢,你妈她就……你再拉起裤管袖子看看,这脚上手上都是伤,不是鱼咬的,就是蛇咬的。明天、后天,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呐!”
贺盛曜皱着眉峰,一脸苦相道:“就算玉扣很灵,现在丢了又有什么办法?我都想不起来,进洞的时侯到底还在不在了。”
“肯定在!”贺父斩钉截铁道:“我说你脑子怎么不动动啊?前天去机场的路上,你坐的可是副驾驶座。车头都撞瘪了,你姐夫也当场昏过去不知道死活,你却连皮都没擦破一块,肯定是玉扣护住你了。之后,要是没有玉扣保佑,我和你妈那老胳膊老腿的,哪里能跑到洞里?玉扣一定是在洞里不见的,就不晓得是谁偷的了!”
贺父说罢倏然转首看向卫霄,卫霄正嫉妒着贺盛曜的狗屎运,突地被贺父充满试探性的眼神扫视,顿时一恼,冷冷地瞪了两眼。
卫霄不知道贺父怎么又怀疑起他了,或是根本没把疑心从他身上消去过。而贺父的说话声那么大,周围又有几个人没听见?司机、颂苖、连沈绎闭着眼的睫毛亦在颤动,明显全偷听着呢。从这一刻起,卫霄心道,不仅是他的背包、蛇皮袋令人觊觎,恐怕连不存在的玉扣都算在他身上了。他……必须更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