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旁的人不知怎么回事,不管是其左侧贺母等人的悲呼,还是右方颂苖的惊叫,都没把他们吵醒。直到眼下,颂苖已喊得哑了嗓子,对方才有转醒的迹象。
“叫什么叫?”
“怎么了?”
“这是什么?”
“妈的,滚,滚,给我滚下去!”
“啊!啊——!走开,走开!”
众人醒得晚,但比卫霄清醒的速度快多了,一见到自己的处境,立刻从地上跳起来拍打身上的鼻涕虫,那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群魔乱舞,每一次挥手蛞蝓顺势而落牵出一缕缕金光,若是不知究竟的从远处张望,定然觉得美的绚丽,但知情者只感到诡异的恶心。
“这样拍拍不完的,还不快走!”
可不是么?蠕动的鼻涕虫就是被打落,满地的蛞蝓仍会再次攀上裤腿,根本除之不尽。像无头苍蝇般原地乱转着,只顾拍落周身蛞蝓的众人,终于在颂苖的提醒下想到了退路。各个你挤我压地争着往穴道处狂奔,怎奈下脚处皆是滑溜的鼻涕虫,腿上又有伤,没跑两步脚下一打滑,猛地仰身后跌,双手在空中挥舞死命抓住任何东西,连累身边的人一起摔入虫堆。被拖累的又绊倒旁人,一时间尽数跌倒在地,连蛮子这般身手的人亦不能幸免。
“混蛋!”
“啊——!”
司机、王伟等人前一秒摔倒,后一瞬立刻蹿起身拼命扭动挥拍,企图甩落再次沾上身的鼻涕虫。刚拍了两下,只听旁侧冒出滋滋滋的声响,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见本是花丛环绕的潭水处堆积着密密麻麻的金色蛞蝓,虫堆下有几个人形物怪异的耸动着,此时忽然剧烈地摇摆起来。其上覆盖的蛞蝓泛出一波波刺眼的金光,每一次光华闪烁,就冒出一阵滋滋的煎炸声,不过须臾只见人形上蠕动的软虫纷纷如腐蚀了一般,化为金汁滑落,刹间原先被其覆盖住的血肉映入众人眼底,一片黄金中的腥红格外醒目,使得因为恶心而想移开视线的人一时竟吓呆了。
“爸,那是妈。”贺盛曜瞪大眼,惊惶地指着不远处那具置身于虫海中的血淋淋的人体失声尖叫。从周边破碎的衣物上,勉强还能看出是贺母所有。
贺父一把拉住儿子,只来得及说一句‘别过去’,就听得噗哧一声,疑似贺母的人形腹腔猛然炸开,肚子里的鲜血、内脏和肉糜撒入花丛、飞进虫堆、落于众人的周身,骇得洞内之人不停地哀叫。
滋滋滋……
血肉炸开后,瞬息间贺母的尸首再次被蛞蝓掩埋,接着底下流出大量鲜红的血水,随着虫海几个起伏蠕动,贺母的人形消融于蛞蝓之中。
噗哧——!
又一具躺于潭水边,如今卧于虫海中的人形爆开腹腔,一股股腥臭味随着血糜的飞扬遍布整个洞穴。
“啊啊!”
在一片失措的惊叫声中,颂苖一个探身抓过卫霄身侧与众不同的银白色花朵,手腕一折一扯,把花朵连根拔起。颂苖翻转花枝,手握于花根处,让花朵朝下往身前的蛞蝓堆中挥扫。银白的花朵掠过处,蛞蝓若潮水般的退散。颂苖紧绷的脸庞泛起一抹喜色,知道自己并没料错,蛞蝓之前没有近身,果然怕这些银色的花,或许是它的香味让鼻涕虫厌憎,也许是有些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走!”颂苖一面琢磨思索,边催促着卫霄跟上自己的脚步。
地面遍布着滑溜的鼻涕虫,可以说举步维艰。刚发生的惨剧,更是让人束手束脚。蛮子等人眼见颂苖的手段凑效,顾不得问什么,各个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扑向银色花卉,或折或掐的扯下花枝,扫开脚下的蛞蝓。
卫霄没有摘花,侧身避过王伟等人急扑而来的冲势,他念起昨晚要是没有这些花朵的庇护,那恶心的‘水油油’一定会爬得他满身都是,就不忍心下手。但他目睹别人摧花,却也无法劝阻,只能拧眉转身紧跟着颂苖奔入百步开外的通道。
越过虫海,卫霄不自禁的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一片金色的波涛缓慢起伏着,千百朵金黄的花朵发出夺目的光辉,是如此的陶醉而迷人,又是那么的令人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