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被她娘直接噎在当场,上不去也下不来,最后憋了半天,这才气鼓鼓的道:“娘,你到底向着谁啊?怎么老是替外人说话!” 本打算诉一诉冤屈,谁知竟被噎了个仰倒,李氏心中的憋屈郁闷可想而知。 不过,吴夫人显然比闺女看的透,这人不是不能挑事,也不是不能闹,可有一点,凡是得站住一个理字才行,而一旦闹起来,就不能轻易善罢甘休,一定要达到明确的目的才行,至于闺女这样,只知道着眼于细枝末节之事,实在是蠢透了。 吴夫人语气和缓,但话中内容却十分的有分量:“我这哪里是为外人说话,我这是为了让你不再犯傻,我知道你心里不忿周瑶那丫头住在家里,成日里也是牢骚满腹,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件事到底是谁允了的?”说道这,吴夫人微微冷笑道:“那边住在家里有多少年了?你难不成真的蠢到认为这只是你那婆婆一个人的手笔?连这个家谁才是当家人都不知道,你说你蠢不蠢!” 李氏听了这话,整个人都有些呆住,可自己全盘被人否决,心里又十分的难受,于是忍不住辩解道:“可她一个外嫁女,还死皮赖脸住在家里,我难道还不能说一句了?” 吴夫人无奈的点头闺女额头道:“说你傻,你还真就傻上了,你是能说也能闹,可最后你能改变的了吗,你能做了你公爹的主?既然最后什么也得不到,还会落得个多嘴挑事的名声,你还闹出来,是不是脑子真的进水了!” 见李氏低头不再吭声,吴夫人也稍稍放缓了语气接着道:“这事你闹出来,非但没有结果,反倒会触了你公爹的眉头,还会显得你多事,如此亏本的买卖,怎么能做?” 李氏一个没忍住,问道:“那娘,你说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叫我忍着,可我一直忍者,那家里不都当我好欺负,还不得都骑到我脖子上来。” 听到这话,吴夫人笑了笑,道:“你是周家的长媳,谁还能骑到你脖子上来,平日里做好你的本分,不要多言多语,默默记在心上就行,而等到了真正的大利益面前,你再站出来,到时你就会发现,之前那些隐忍,就会成为你手中的一把利器,等到这种时刻,理全在你这方,谁都不能说一句你的不是来,有什么事情办不成。” 最后,吴夫人还十分感慨道:“你这丫头,现在经的事还少,等以后你就会慢慢明白,一个好名声对人来说有多重要了,它会是你做任何事情的保护伞。” 李氏今日受到的冲击,可谓是地震级别的,以前她娘也和她说过类似的话,叫她为人要宽和,凡是要忍让,她虽然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的,在她看来,人善被人骑,这人只有自己厉害了,才不会叫人欺负了,可今时今日,再听她娘的这些话,连她也不得不承认,实在是有道理的很。 她自己明白自己的处境,虽说公爹从来也没说过什么,但心里却是对自己不满的,而孙氏那个老妪婆呢,向来是不争不抢,装成一头老王八模样,可外面的人,只要说起她,那是无人不称赞一句厚道人,甚至有孙氏那个老妪婆对比着,她本来就不太好的名声,越发显得跋扈起来。 猛然间想通这些,李氏简直恨的牙根发痒:“这个老妪婆,竟然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真是可恶!” 见闺女终于回过味儿来,吴夫人也不再多说,而是安慰道:“行了,你也不用这么生气,就凭女婿是老周家唯一的儿子,闵哥儿是老周家唯一的孙子,你在这个家就吃不了亏,早晚有一天,你那婆婆还得在你手里讨生活,到那时,那就是你那小姑子讨好你了。” 最后,吴夫人还语气幽幽的感慨道:“所以说啊,这女人啊,一身的荣辱依靠全在儿子身上,现在蹦跶的再欢有什么用,一个女人,说到底儿子才是最大的底气。” 吴夫人教导完女儿后,母女俩个又说了一些体己话,毕竟是姻亲关系,李周两家向来亲密,当晚,李家一家人就歇在了周家。 至于另一边的明夜,则正跟个小松鼠一样,窝在炕头里数宝贝呢。 周岁宴这样的日子,宫里自然也是有赏赐的,瞧着赏赐的这些东西,明夜心里实在是忍不住感慨,这能在宫里混出个人样来的,果然都是有几把刷子的,她只进了一次宫,有些人就能把她的喜好摸的 准准的,瞧瞧这些东西,真是没一个不合她心意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姐姐给她准备的了。 周瑶瞧着好笑,也不知这副财迷样,到底是随了谁,按理说,她与明哥,都是那种有些大手大脚的人。 舅爷在她周岁宴第二天就离开了,走之前也只是和孙氏打了个招呼,周瑶虽有心想留舅舅在京中多住些时日,但孙庭性子执拗,强留不得,无奈之下,只得随他走了,孙氏为他准备了一些衣物吃食带着,倒不是舍不得送些贵重东西,而是孙庭这人实在太倔,送些寻常的东西他还会收下,若是贵重一点,他是连收都不收。 好在,这么多年下来,舅舅是个什么德行,周瑶也心知肚明,所以都是提前准出一些实用的好物出来备着。 到是李家的人,多在周家住了几天,五日后才离开。 而很神奇的是,明夜发现,她舅妈的脾气好像突然之间就变好了,人也温柔了不止一点点,虽说仍能看出强装的痕迹,但,比之前实在已经好很多了。 待明夜过完周岁宴,也渐渐出了年节,家里的男人们陆续开始上上班,而她的舅妈李氏,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第一次恭恭敬敬的来到她外婆屋里,说是有事情要商量。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明夜可是偷听过家里下人的小话,这么些年,虽说表面上的礼节少不了,可将姿态做到这种程度,可还是头一次呢。 这可真是……天阳打西边出来了。 明夜是好奇的紧,于是就竖起耳朵认真听着。。 李氏今日前来,所说的事微不足道,但,她今日这种行为,更多的是代表着一种态度,自吴夫人那日训过她后,李氏也想了好久,最后,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娘的话更有道理,若真想将来压过孙氏,必要的一些姿态,是一定要摆出来的,而这时,她也明白过来孙氏的险恶用心,平时看着不吭不响的,可是好名声却都是她占了去,自己却是落得个跋扈不敬长辈的名声,只不过……如今,这情形也该变一变了,她到要看看,孙氏那个老妪婆还能有什么招。 “……娘,我的意思是,钰姐儿过年就六岁了,到底是姑娘家,虽说书要续读,可这针凿女红也该学起来了,家里最好请个先生教导,我想着,娘到底见识多,想知道您可有什么好师傅推举?” 孙氏历练多年,心中虽微有些诧异,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先是推脱自己对此也所知甚少,直到李氏又做足姿态相求,她无法这才推举了几人。 李氏整个人显得很开心,抚掌道:“果然,娘就是见识广,这几个师傅我也听说过,针线上的功夫都是极出色的。” 今日目的达成,李氏也不好再继续赖着不走,又说了几句俏皮话,这才笑着恭敬退下。 周瑶就抱着明夜坐在一旁,对此,是从头到尾旁观的,见状心中不由啧啧称奇,见李氏这会儿走了,她实在没忍住便问出了声:“她今天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吃错了药,又或者是心里憋着什么坏不成?” 由不得周瑶多想,这是在太过反常了些。 孙氏却是一笑,道:“你成天的想这么多累不累啊?有那么空闲心思,到不如多想想我的小夜儿,她爱怎么样便怎样,你只管做好自己就行了。” 明夜听了不由在心底感慨,果然啊,高人就是高人,瞧瞧她外婆这份不动如山的涵养,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我自己稳住不动,总有一天对方就会露出马脚来,又何必费这份心思猜来猜去的呢。 就在周瑶还在想李氏为何忽然性抽风时,她却是慢慢发现,那日之事,就像是一个开端,日后但凡李氏见了她娘,无不恭敬侍候,态度小意殷勤,那姿态,真是不比那些嫡亲儿媳做的差。 因为李氏这种态度,周闵周钰与明夜的关系,也渐渐好了起来,只要没事时,周钰都喜欢来明夜这玩,当然不是和她完,而是跑来抢她的三个宝贝。 黑豆这个小混蛋,有奶就是娘,丝毫不顾及她这个主人想法,明夜心里酸的难受,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黑豆的口粮克扣下来,给花花加餐不行。 家中这样平静祥和的氛围,一直持续了大半年,直到宫里的来人传的一句口谕,才又重新将家里这汪平静的水面搅的翻腾起来。 前来传口谕的,是坤宁宫的一个小内监,口谕的内容,也没什么大不了,大意是皇后觉得寂寞,想要明夜进宫住些日子,去陪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