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莉没有强留,很快就听见下面车子发动的声音。 路歇尔坐到餐桌边上,十分后悔跟艾因提生孩子的事情。不仅是因为她没能躲过重力锁加固,还因为他现在做饭的风格都带有一种浓浓的孕妇套餐感。 “……我不要这个。”她把糊糊的汤推到桌子中央。 艾因很自然地接过碗,自己舀了一勺。 人都有这样一种不太好的心理,自己拿到手的不想要,看着别人碗里的却很是垂涎。路歇尔看他吃了一点,忽然又想尝尝是什么味道。 艾因一抬眼,对上她的视线,又把汤推了回去。 “还是尝一下吧。”他说,给路歇尔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其实路歇尔更想尝他用过的勺子。 饭后,路歇尔坐着客厅壁炉边看书。这儿摆着全家唯一的摇椅,往上一坐,盖着厚厚的绒被子,整个人都慵懒得不行。 “今天面谈怎么样?”艾因坐在她后面的沙发上,音调起伏和壁炉里的火一样安静平稳。 路歇尔打了个呵欠:“挺好的。” 艾因似乎不打算再问,所以路歇尔主动说:“海莉想把她弟介绍给我。” “嗯。”艾因也不惊讶,他似乎早就知道了,或者已经通过刚刚那几句对话猜到了。 路歇尔伸伸腿摇着椅子,书上的字在火光里动。 她说话时带着股说不清的笑意:“我觉得我跟他会比较有共同语言。” 世界上估计没有谁比路歇尔更了解纨绔的生活了,现在那些人玩的都是亚特兰蒂斯裔玩剩下的,还是简洁缩略版。 说不定她跟海莉的弟弟还真能聊到一起去。 “你要是想认识一下,就把他约到这边来吧。”艾因听起来还是不怎么惊讶。 路歇尔身上有重力锁,平时电梯都尽量不乘,更别提去遥远的西北星域了。 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锁。 “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路歇尔忍不住从摇椅上跳下来,书往椅子上一扔,“万一我跟一个年龄比你小,比你会玩,还比你温柔体贴的跑了怎么办?” 艾因在沙发上虚阖着眼,轻笑了一声:“对啊,那怎么办呢?” 他笑声低而沙哑,路歇尔骨头都酥了,她觉得艾因以实际行动给出了她问题的答案。 如果她还是王,就凭艾因刚刚这声笑,她愿意把整个西北星域都赏给他,更别提跟一个土皇帝的弟弟相比谁更重要了。 “艾因啊……”路歇尔走过去,跨坐在他身上,把头埋在他肩窝里。 两个人这么近,相互之间却看不见神情。 艾因一只手放在她背上,轻轻地,食指中指无名指依次敲过脊椎。另一只手环过她的脖颈,动作分不清是推远还是拉进。 “艾因。”路歇尔又叫了一次他的名字,轻轻地咬他耳垂,网一样紧织着的呼吸让她身下的躯体略微僵硬起来。 路歇尔把指甲往他的皮肉里挤,这对他来说至多是被猫挠一爪子的程度。 她觉得自己像荡漾的海,毁灭欲像海底喷发的岩浆,和被月相引诱的欲望潮水一起翻涌,她几乎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占据上风。 或者它们本来就是一体。 她湿漉漉的吻往下落,抵在他的脖颈上。 对于一个军人而言称得上致命的要害,这样暴露在她面前,几近无辜。可是她没有忽视另一个事实——艾因的手也在她的脖子上。 相互扼杀只需要一秒不到,甚至不会影响一个完整的高.潮。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中的月相立刻从圆到缺,潮涨潮落不过是眨眼睛的事情。路歇尔好像一下就清醒了,她在艾因脖子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把自己的身子拉离。 但是艾因按在她脊背上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把她拉了回来。 “生个孩子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 路歇尔清楚地感受到艾因连呼吸都是冷的。 “这样就结束了。”他说。 所有的错误。 路歇尔眯起眼睛,嘴唇凑到刚刚自己咬过的位置,轻轻吮吻。她的手往下摸索到艾因的皮带,灵巧地解开,然后把他的手往自己衬衫下面带。 跟刚刚的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清楚地辨别出,那股毁灭欲占据上风。 “好。”她回答。 * 第二天昏昏沉沉地醒过来,路歇尔感觉头疼得厉害。 昨天中午是在客厅沙发上做的,晚上是在浴室做的,艾因半夜接到临时通知又出门办事了,路歇尔偶尔蹬个被子着凉很正常。 她想再赖会儿床。 但是没多久,外面敲门声响起,路歇尔就算再昏沉也不得不起身了。 没办法,年末客人就是多。 总参谋长平时不太爱招待客人,但是到年末都拒人门外,似乎也有点过分。所以大部分人都会在年末集中探访,好好争取一年中为数不多的时机。 踮起脚往猫眼里看,发现外面站着的是老校长,脸色不太好。 她立刻黑着脸开门了,嘴里客客气气地说:“老校长好,新年快乐。” 这时候老校长背后窜出个人。 年约二十□□的男性,浅灰色卷发,下巴很尖,眼睛狭长上挑,按理说这种样貌应该偏柔,但他看起来偏偏有种说不出来的刚硬。他胸口别了个很奇怪的胸针,看不出到底是什么。 路歇尔一开始还以为老校长是因为要来见自己所以脸色不好,不过现在看来多半是因为这家伙。 老校长冲着年轻人吼:“你不要犯事儿啊,要不然你姐姐回去得扒了你的皮!” 他吼路歇尔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个口气。 吼完他就回对门了,留下路歇尔跟这个男人面面相觑。 “我能进去坐坐吗?”这男人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大门之内。 路歇尔把他堵在玄关鞋架处:“参谋长不在。” 灰发男人点了下头,看起来不怎么在意:“我不是来找总参谋长的。” 他自我介绍说是埃德加·威克利夫,海莉的双胞胎弟弟,昨天连夜从西北星域赶到中央,只为见她一面。他还强行跟路歇尔介绍一下自己喜欢的运动,喜欢的书,喜欢的音乐等等。总之各种说辞都特别老套,有种不爱把妹却强行要去把的感觉。 路歇尔感冒本来就严重,应付他更是累得慌。 他每说一句话,她就要在脑海中反驳一百句,然后挑这一百句以外的最亲切的话来应答。 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和自己的家乡都介绍完一轮,埃德加没话说了,路歇尔更没话说。 “我先走了。”埃德加礼貌地退出去,带上门。 路歇尔站在门里完全是懵的。海莉这个双胞胎弟弟某种程度上好像很听他姐姐的话,叫他来探望一下路歇尔顺便交个朋友,就真的连夜赶来探望路歇尔顺便“交朋友”了。但是从另一种角度来讲,他办事也真是够敷衍的。 路歇尔累得瘫在客厅摇椅上,顺手拿起旁边一份早报看了两眼。 体育版头条就是“户外极限运动俱乐部新年挑战赛将在首都星举行,各星域极限运动爱好者千万不能错过”。 插图带了俱乐部的徽章,跟之前埃德加胸口佩的一模一样。 路歇尔在心里翻了两个白眼,搞半天这家伙连交个朋友都是顺便,其实主要目的还是出来玩。如果海莉不知道这家伙是来玩极限运动的,说不定还要被他如此认真积极的态度惊呆。 等等……户外……极限运动? 路歇尔从摇椅上蹦下来,兜帽一戴,冲出门将正准备开车离开的埃德加拦住了。 “蹦极?潜水?攀岩?滑板?”她气喘吁吁地对埃加德说,“哪一个,随便哪一个我都陪你。” 埃德加被吓了一跳:“什么?” “你记得去跟艾因约啊。”路歇尔趁他分神,一把抢了他胸口那个徽章就冲到楼上。 刚刚匆匆扫了两眼新闻,好像入场券就是个印有俱乐部标志的徽章。 艾因见了兰德,却拒绝了海莉,这不符合他一直以来的绝对中立作风。他在鸽派和鹰派之间是没有任何偏向的,既然见了一个,就肯定会给另一个机会。再加上他之前自己也说,可以把海莉的弟弟从西北星域约过来,所以他拒绝埃德加的可能性很小。 路歇尔极有可能获得一个来之不易的进行户外体验的机会。 闷在一个这么小的房子里近一年,没有任何社交网络,没有任何娱乐生活,也难怪审核委员会天天担心她心理变态。 艾因半小时内就赶回来了。 老校长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上次兰德把她带走,就是老校长通风报信的,这次埃德加通过老校长进了艾因的门,老校长肯定也会跟艾因提。 路歇尔凑到艾因跟前,尽可能若无其事地说:“我见过埃德加·威克利夫了,是跟他姐姐长得不像,异卵双胞胎真神奇。” “身体感觉怎么样?”艾因上下扫了她一眼。 路歇尔顿时有种被揭了底的感觉。 “踢被子还是?”艾因眉头紧皱,“昨晚……我说过不要关热水的。” 他说到昨晚做什么的时候顿了顿,关键词略过去。 路歇尔可以理解,中老年人都比较保守嘛。 “会被呛到啊!”她恼火地回答。 艾因进门,手往她额头上摸了下,立刻拿出通讯器:“威克利夫阁下吗?嗯,她生病了,不去。” 路歇尔想死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