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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七, 天晴,略有些凉冷,开封府上下却热热闹闹, 笑声不断。
张厨娘等人更是忙活得热火朝天, 身上的汗都已经出过两回了。应包大人的吩咐,她们准备了开封府有史以来最丰盛的酒肴, 只待迎亲队伍抵达,便好生款待他们。
孙荷、苏喜和赵清荣陪着苏园在房中拾掇, 各展所长, 争相为苏园梳妆打扮。
赵清荣特意把她珍藏的一瓶御赐玫瑰露给了苏园,要求一定要在沐浴后涂身。
“擦上这东西可令肌肤滋润,闻起来有淡淡的花香, 等晚上同房的时候, 白护卫肯定会喜欢,嘿嘿……”
赵清荣说到这里, 就和孙荷、苏喜一起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苏喜也就算了,你们两个还没成婚,就敢开这种玩笑?”苏园问。
赵清荣和孙荷立刻噤声,紧张地看向苏园,担心她们老大因为这事生她们的气。
苏园抿了一口茶后,接着道:“真不愧是我的跟班。”
赵清荣和孙荷放下心了,继续哈哈笑起来。
其实用这玫瑰露涂身,对苏园而言都算小意思,她有准备了一件特别的衣裳, 薄纱做的,半透不透,极妙。至于效果如何, 有待今晚验证。
苏园妆快画完的时候,外头响起了乐声。
李氏欢欢喜喜地来告诉苏园,男方那边来催妆了。
“刚才特意帮你瞧了一眼,穿着大红新郎服的白五爷比平日英俊更甚。”
“娘怎么能还叫他白五爷呢,该改口叫女婿了。”苏喜笑着纠正道。
李氏愣了下,转眼看向苏园,见苏园笑着应是,李氏激动又惶恐地点点头。
苏方明在外发完了利市钱,便也来看苏园的情况。
“可备好了没,那边很着急崔呢,才片刻的工夫,卢方他们四兄弟轮番找我来催你们。”苏方明淡淡地笑道。
“准备好了,大哥快看看,如何?”苏喜让开身子。
苏方明这才瞧见了苏园的身影。他目光在苏园身上停滞了片刻后,便上下重新打量苏园一番,连说了三声好。
苏方明对这场婚事原本没有太多感觉。婚丧嫁娶,人之常事,最多因为这场婚事是属于自己二妹的,他会有那么一点点淡淡的喜悦,但心里头仍然无波无澜。
然而在这一刻,苏方明忽然有种心酸不舍却又很开心高兴的复杂情绪。他似乎能感受到正常兄长送嫁妹妹的心情了。
“二妹很漂亮,让他们多等会儿也无妨。”苏方明不着急了,他宝贝妹妹如此漂亮非凡,便是让白玉堂等一辈子,他也不该有怨言。
克择官高声报了时辰之后,卢方、韩彰、徐庆和蒋平便抢着念起了吉利诗词。
别瞧四鼠是江湖人,平时大大咧咧,但在念诗词的时候,个个都一板一眼,吐字浑厚清晰,每一句都透着认真,一听就知道他们应该是练了很久。
这念诗词算是催促新娘上轿的最后一步了。再拖下去,四鼠只怕是会将他们学的那点诗词全都背干净了。
苏园拿起李氏给绣制的五男二女花扇,以扇遮面,便出门上轿。
李氏本有着嫁女儿的心酸感,眼泪含在眼圈。孙荷也是,在送走苏园的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家老大嫁人了,也有点感伤。但因为苏园走得太快,她们都没来得及去拉扯苏园表达不舍,苏园的人影就不见了。所以这点点悲伤的情绪,很快就被周围喜悦声冲得烟消云散了。
围观起哄的人非常多,苏园步伐飞快。王朝等一众纲要张嘴,准备喊话的时候,不见新娘子了。
王朝还维持着半张着嘴的状态,扭头看向身旁的展昭。
展昭笑一声,不意外道:“早料到了。”所以他没准备说话,因为猜到苏园会及时避开,不管准备多少话都喊不出去。
包拯和公孙策高兴地目送苏园上轿子,俩人都笑得很欣慰。白玉堂也是开封府的人,对他们来说,苏园即便嫁人也没有嫁远,还在他们开封府,没太大分别。他们没有苏园要离开的感伤,只有开心高兴,并且一想到过两年开封府还可能曾口添丁就更快乐了。
照以往习俗,新娘在上轿之后,轿夫和奏乐之人都会故作迟疑并不立刻出发,为讨赏钱。在路上,也会有人拦路讨赏钱。
苏园上了轿子之后,却没遇到这种情况,一路顺畅地抵达了白府。这要么是白玉堂已经提前打点好了这些人,要么是大家惧于白玉堂的淫威,不敢贸然招惹。
之后经过了拦门、撒豆谷、跨马鞍等步骤之后,苏园终于入了房室,与白玉堂相见。二人在喜婆的指引下,行了拜礼。喜婆就带着丫鬟们,笑拿金钱彩果热热闹闹地开始撒帐。
撒帐这一步是有祝愿多子、长命富贵的意思,撒的时候还要唱祝词,都是些美好祝愿的吉利话。
苏园和白玉堂在这时候眼里已经没有她们了,二人眼里只有对方,互相打量彼此。
绯色大袖锦袍穿在白玉堂身上,尤为能凸显出他容颜的俊美,比起平常来,添了许多雍贵风华,但丝毫不减他凛凛的气势。颀长的身姿,劲瘦的腰,宽厚的胸膛,冷峻的脸……每一处都在苏园喜欢的点上。
还有他红袖下一双修长的手,特别好看,让人忍不住想握住,实际苏园也这样做了。
白玉堂眼里的苏园,长裙霞帔,冰肌玉骨,若远山芙蓉,似画中仙女。初进屋的第一眼,白玉堂见花扇后的苏园蛾眉曼睩,意态风流,便心念一动,恨不得立刻将人拥入怀中。
此时此刻,喜婆的唱词让白玉堂觉得尤为漫长。如今在新房,他自然忍得,若在江湖,敢有人在他跟前这般拖拉,他大概会一脚将这些碍眼的人都踢飞。
终于等到各种繁琐的步骤结束,白玉堂见喜婆还欲张嘴说话,立即冷冷横她一眼。他手里当即亮出了几片金叶子,特意展示给喜婆瞧。
喜婆愣了一下,连忙笑着行礼,再说了两句祝福的吉利话,便领了金叶子,带人麻利地告退。
苏园在此期间一直牵着白玉堂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尖轻轻挠着白玉堂的掌心。
苏园没觉得如何,于白玉堂而言却全然撩拨到他心里面去了。所以当喜婆关门的刹那,白玉堂便立刻抱起了苏园。
苏园猝不及防身体悬空,惊呼了一声。随即意识到喜婆等人还没走远,她便立刻捂住了嘴……
门外的喜婆和丫鬟们听到屋内的声音,彼此间互对了眼神之后,都不约而同地窃笑起来。她们可快些走吧,别耽误新人办重要的事。照这情况看,白府里应该很快就会多一位小主人了。
……
次日一早,太阳刚从东方升起,白福就带着全府的下人等着拜见新夫人。
卢方带着兄弟们也到了,高兴地等着喝新妇敬茶。
蒋平昨晚吃喜酒吃到很晚,这会儿这犯困,直打哈欠。
“我看咱们来早了!没听说过么?春宵苦短!他们夫妻感情比别的更要好,那昨晚肯定要恩爱很久,哪能这么早就起来敬茶?我们这些做兄长的不能太苛责新妇。”
“老四别胡说,我们就在这等着,跟苛责新妇有什么干系。”卢方斥蒋平乱说话。
韩彰忍不住笑起来,“你可想太多了,我们谁敢苛责新妇,你敢么?你倒是苛责一个给我们看看,我们敬你是条汉子!”
五弟妹的武功水平那可是天下无敌,苛责五弟妹,是嫌活得太久了么。
蒋平瘪了瘪嘴,他当然不敢。
“那你们说,五弟夫妻会什么时候过来?”蒋平又打了个哈欠。如果来的晚的话,他可以先去补个觉。
“我们这就来了。”
苏园和白玉堂相携进门,笑着跟四鼠打招呼。
蒋平愣住了,惊讶地打量这对神采奕奕的新人,“你们这么早就起了?”
“这还早?已经练完武了,你们才来。”白玉堂道。
卢方恍然感慨道:“原来是我们来晚了!”
俩人不愧都是武林高手,这勤奋刻苦劲儿他们不服都不行。这新婚第二日便起早去练武,满大宋怕是找不到第二对!
苏园随后给四鼠一一敬茶,从大哥叫到四哥。之后在白玉堂的引荐下,受了白福下人们的见礼。夫妻俩便携手,有说有笑地离开了。
卢方吩咐兄弟们可以散了,想补觉的可以回去补觉,想出去吹嘘的也可以去吹嘘。毕竟五弟这场婚事深得武林人瞩目,外头那些江湖人都等着从他们四鼠口中听消息。那便让他们早点知道,这对全武林武功最强的夫妻如何伉俪情深。
蒋平从见了白玉堂和苏园之后,就频繁得皱眉弄眼。
他卢方要走,急忙忙拦住卢方等人:“我怀疑五弟不懂!”
卢方疑惑地看向蒋平,随后他才反应过来,求证问道:“四弟难道是怀疑五弟夫妻在新婚之夜什么都没做?”
徐庆哈哈笑起来,用手指了指蒋平,骂他胆肥了,连这种事都胡乱揣测。
“别人我还不管呢,但我们做兄长的当然要多关心兄弟。你们何曾见过哪儿对新婚夫妻,在新婚第一天早上像他们这么精神的?有问题啊。别是咱们五弟不懂,五弟妹在强颜欢笑——”
卢方搓搓下巴,深思一番后,叹道:“有道理啊!”
“别瞎操心!都那么大人了,怎么可能不懂。”韩彰眸光闪烁,叹他们想太多。
其实这方面的事他比兄弟们想得都早,他还特意赠了一箱画册给五弟,方方面面,周全到位,五弟肯定非常清楚。不过偷偷赠书这事儿他不好细说,不然肯定会被其他兄弟们声讨,回头若再被追着要一份儿,他可负担不起。
“其实四弟说得好像挺有道理的。”徐庆也开始附和蒋平。
韩彰哼笑一声,对他们道:“五弟夫妻能跟我们一样么?人家多年轻!这么比方吧,咱们办事那叫耗体力,人家两位绝世高手之间,那叫神仙打架,打完了照样法力无边,精神抖擞。尔等凡人还真是不懂!”
蒋平:“……”
卢方:“……”
徐庆:“……”
感觉受到了非常强烈地攻击,却又无可辩驳。
蒋平弱弱地出声道:“我还算年轻的。”
“就你那瘦猴子样儿,年轻也不顶用。”韩彰毒舌到底,打发黑眼圈的蒋平赶紧去补觉去,“与其操心别人,还不如好好操心操心你自己,再这么熬下去,小心还没成亲,肾先亏没了。”
蒋平捂住胸口,作出吐血状。他家二哥学什么不好,竟然学会了五弟的嘴巴毒!
……
大梧桐树下,吊着雕花檀木做成的秋千。
阳光正好的时候,凉意就散了,太阳晒得人暖融融的,很舒服。
苏园和白玉堂一起坐在秋千上荡着。
苏园怀里抱着白圆子,白玉堂手里拿着竹筒奶茶,时不时地往苏园嘴边送一口。
苏园挠着白圆子的下巴,白圆子便发出低低的呼噜声,听着人也跟着犯懒,有些困倦了。
“这种日子我以前想都不敢想。”苏园把自己的下巴搭在白玉堂的肩膀上,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颜,“我不会是在做梦吧?你掐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