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地吃完饭,贺言舒拿毛巾擦了擦手,语带嘲讽:“你说来相亲,结果也只是吃饭不走流程。不说把银行卡摆出来吧,连自我介绍、家庭情况、年收入什么的都不交待清楚,也不知道是相的是哪门子亲。”
他平日不是如此尖刻的人,只是看得纪沉鱼总觉得烦躁,他话说得难听点,说不定能让这人知难而退。
纪沉鱼早已没了刚到时的神采奕奕,眸子里是浓得化不开的郁结,嗓音也是哑哑的:“贺言舒。我不是来和你重新认识的。”他道。
“我不想和你重头开始,我和你之间有那么长的一段过去,曾经真心实意地相爱过,别妄想我会允许你随便丢掉。”
“不想丢掉,也已经丢掉了。”贺言舒冷漠地打断他,“早就丢掉了,六年前,你自己帮我丢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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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年前。十一月。国内。S大校史馆会议厅。
童小谣坐在最后一排的木椅子上,腰杆儿挺得笔直,拿着黑色签字笔在纸上工整地做着笔记。
童小谣是大一新生,刚加入学院的学生会,作为本学院的代表过来参加校学生会的会议。第一次参加这种正式的场合,虽然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人会注意他,但他的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一点紧张。
现在是晚上七点,会议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整个会议厅说大也不大,就一间大教室的面积,说小也不小,可以容纳整个学校三十多个学院的院学生会代表和校学生会代表。快一两百号人在场,却安静得只听得到白炽灯管发出的嗞嗞的电流声。
这会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了,底下的人都听得昏昏欲睡,就只有童小谣这种新生还有点新鲜劲儿,像那些每年都参与会议的高年级的学生代表早不耐烦了。
团委和校学生会各部门的干部才一一做完上年度总结,就用了这么久,但这还不算完,后头还有校学生会主席的收尾呢,那才是最难熬的环节。
以往学生会主席讲话,最短也要五六十分钟,等他们赶到食堂饭都没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意外的事,能做到那位置的,有几个不喜欢“走形式”?大家都习惯了。
童小谣初来乍到,对这种不成文的规矩很陌生,笑着小声说了句:“是不是学生会主席说完就结束了?”他很高兴,感觉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回去写作业了。
“新任学生会主席我还没见过,不清楚他的作风。不过你可以从现在开始计时,看他到底能逼逼多久。”身边有个学长笑着耸耸肩,饶有兴致又带着点幸灾乐祸地看着童小谣,一副“果然还是太年轻了”的表情。
那感觉就像他等着看童小谣会被光速打脸,想让他走着瞧。
童小谣正要说什么,身边有个在睡觉的男孩子烦躁地翻了下身,还吧唧了几下嘴巴,椅子发出刺耳的咯吱声,前座的干部同学听到后面的动静扭过头来道:“嘘,不要讲小话啦。”
童小谣忙闭紧嘴巴。他对学长的话将信将疑,左右闲着也是闲着,按了下手机的计时器,睁着大大的眼睛等学生会主席上台讲话。
十几秒后,一个高挺俊秀的学长迈步走到了前面的台子上。他对底下的同学们有礼貌地鞠了个躬,等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童小谣差点看呆了。
十八年来都没有爆过粗的他,此刻心里却有个小人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呐喊:雾草!也太他妈的帅了吧,我的老天鹅!
看得他这个小gay,都有点心猿意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