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睡了吗?”她小声问。
旁边的人应声:“没。”
唐棉不打算憋着了,依偎在他胸口,调整呼吸,语速缓慢地吐出了一些心事:“我妈第一次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很温和,都不像她了。”
“但我了解她,这种改变只是一时的,我妈跟我爸一样,眼里只看得到自己。”
“我哥还不知道这事。”
说了一大堆,唐棉心里还有最后一句话,堵在嗓子里,格外难以启齿。
停了很长时间,她才继续道:“知道我爸出车祸的一瞬间,我突然觉得,如果他这个时候让我放弃现在的工作,回家接受他们的安排,我很可能会答应。”
贺烛抱着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她的背。
唐棉说完,心头积压的郁气好像散了一些,依偎在贺烛怀里,慢慢有了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她马上要被梦境拉扯进去,身边的人开口了。
“万一他们要求你跟我离婚,你也答应?”
唐棉睫毛微颤,半眯的眼睛缓缓睁开。
离婚两个字让她清醒了不少,仰起头,毫不犹豫道:“怎么可能,你跟工作不一样,不是可以取舍的选项。”
贺烛轻笑,手掌满意地覆上她的头顶,将人重新按回自己怀里。
唐宗志出车祸的事唐白还是知道了,起初是姑姑来探望,她在电话里无意中跟唐白提了一嘴,当时唐白没表现出什么,几天后,他突然给唐棉打了个电话。
“你哥我要回归富二代行列了。”
唐棉懵:“什么意思?”
唐白语气异常轻松,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爸那公司不能没人看,我受累照顾一下。”
唐棉不说话。
唐白猜到她沉默的原因,笑了笑:“我一个人奋斗五六年了,手头有自己的会所和酒店,就算爸身体好了想作妖,我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他也拿我没办法。”
等了好半天,唐棉闷声说:“那你加油。”
后来。
也不知是唐父唐母真转了性,还是唐白历练多年,手段强硬了,当真把公司揽到了自己手里。
而唐棉的生活,他们也没再干涉过。
节目收官那期正赶上儿童节。
摄制组找来了当地一个儿童舞蹈团做开场表演。
演出结束后,唐棉负责帮他们安排车,小朋友们都很乖,偶尔吵闹,老师一开口他们就能立刻安静下来。
后排有两个小男孩在玩扮演游戏,主题应该是最近播出的一部动画片。
小朋友抱着大楼门口的石柱,气势十足地说:“正在充能。”
过了一会儿,他撒开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充能结束。”
然后两个小朋友就开始了隔空战斗,动作单一,大招全靠口述。
唐棉觉得好玩,多看了他们一会儿。
等带队老师清点完人数,将小朋友们送上车,唐棉目送他们离开,之后转身回了片场。
今天录完,她暂时没有其他事可忙了。
最近一直在工作,加上之前唐宗志出事,唐白又主动提出回家,她无论身体还是精神一直得不到放松,唐棉感觉近期自己有些劳累过度。
该休息一段时间了。
晚上节目组聚餐,吃饭的地方有点远,让贺烛开车来接有些耽误时间,唐棉跟他保证今晚不喝酒,然后坐了节目组的车回家。
夜深,洋楼里只开了走廊灯。
唐棉以为贺烛已经睡了,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门,发现房间的大灯还亮着,贺烛坐在沙发椅上,手指敲动笔记本键盘打字。
他洗过澡,看着清清爽爽的。
唐棉将包放下,想起白天小朋友玩的游戏,缓步走过去。
贺烛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她:“放假了么?”
“嗯。”唐棉点头,站到沙发椅后面,学着他平时抱自己的样子,胳膊揽过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颈边,轻轻蹭了蹭。
随后,鼻尖微动,深吸了一大口气。
温和的木质香卷入鼻腔,好像真有些解乏的作用。
贺烛忍不住回头,眉梢轻抬:“今天这么热情?”
唐棉没回答,放开环着他的胳膊。
受儿童节的气氛感染,她人也变得幼稚,抬起胳膊,手指在头顶横着比划了一下:“叮,充能结束。”
说完见某人眼神不对劲,唐棉转身想跑,但下一秒腰就被揽住,身后的人稍一使劲儿,她就坐到了他腿上,毫无反击之力。
“该我充电了。”
“我还没洗澡。”
“正好一起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