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我也要去?”她下意识问。
明天妈妈就要手术了,西西也需要人照顾,要去七天,手术有风险,医生说术后有感染的可能性,不能没人在旁边照顾。
傅斯里的目光定在她脸上,“有问题?”
她咬住牙,眼神闪烁:“我...”
她放不下西西和妈妈。
傅斯里的耐性很有限,她知道,只要他有稍微的不顺意,她得到的一切都会被瞬间收走,那时候的结果会比之前更可怕。
她妥协了:“没问题。”
在傅斯里面前不可以说不,不能说不行,现在的她所有的筹码都捏在傅斯里手里,她根本没有资格拒绝。
席影收拾好东西,马上拎起傅斯里的衣服跟上他。
除了他的大衣,她的怀里还有两叠厚厚的资料和一台笔记本,腰伤在坐着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人一站起来就有很明显的撕裂感,傅斯里走得很快,但她落在后面。
走到电梯口时,前面的人终于停下来,话里有起了讥讽,“还需要我等你?”
席影脑海里警铃大作,她艰难地跟上去,而傅斯里居然破天荒地为她拦了电梯快要合拢的门,她直觉傅斯里等她是为了做那件事。
但她的腰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有了前两次惨痛的经历,她只要想到做.爱就会汗毛倒竖,形成了生理性地抗拒。
一想到这,她连和傅斯里站在一个密闭空间里都会觉得很窒息,辛亏傅斯里站在她前面,席影退了两步,把腰微微靠到后面一点,从电梯反光镜触到他的眼神时,席影又立刻把自己直起来,直得像一面旗帜,然后低头看往地面。
腰上像针扎一样,她很怕自己会治撑不住晕过去。
席影上了傅斯里的车。
傅斯里叙述第二天的工作内容,他的语速飞快平稳,席影打开笔记本飞快记录,之后他接了两个私人电话,车子就到了酒店。
席影在心里默念林华亭发给她资料里傅斯里所有的习性。
他的洗澡水要42度,睡前喜欢喝某个牌子的红酒,接他的电话最好不要超过三秒,每天为他准备两套西服,都需要熨平,每周都会去私人马场骑马,需要助理陪同,饭局要提前给他准备好胃药,不能吃辣。
席影一条条照做,给他的洗澡水测温度的时候突然收到林华亭的短信。
[还有一条,傅先生每周会给钟若琳小姐订一束鲜花,下面是地址,别忘了]
钟若琳,很耳熟的名字,她很快就想起来这是一个影星的名字,就连不怎么关注娱乐圈的的她也有所耳闻。
席影在浴缸前顿了很久,直到放的热水有些烫手,她探温的指尖一缩,温度计“噗”地掉进了水里,捞温度计时,她身后一响动,身后那个人直接把她抱进了浴缸。
是从后面揽着她的腰,把她半跪着放进浴缸里,她后背的衣服被他撩起来。
本该是很暧昧的姿势,她却疼得额头冒汗。
她挣扎了一下,却始终敌不过傅斯里的力气,她求道:“今天可以不做吗?”
傅斯里忽视了她的请求,挟着她的背往前推,让她不得不用两手撑住浴缸边缘,席影咬住下唇,拼命地催眠自己,准备忍过去,她刚闭上眼,就感觉到身后的触感瞬间消失了。
然后一根手指从她腰背靠下位置滑过去,她疼得一激灵,紧紧攀住他的手臂,浴缸里的水也随着她的抖动荡了两下,下意识地低叫了一声“好疼”。
她好像终于扫了傅斯里的兴致,他停下了动作,席影怕自己的拒绝会惹怒他,一动也不敢动。
等席影终于想转过去看他时,傅斯里站了起来把她扔在浴缸里,兀自离开。
席影僵在原地,几秒之后才狠狠地松了口气,衣服全湿了,她像只落汤鸡一样从水里起来,心里那股耻辱又突然泛起来,但她又有什么好耻辱的呢,所有的要求和筹码都是她提的,是她有求于人,是她等钱救命,她都已经准备好抛弃所有尊严了,为什么还要有这样的感觉呢?
无论她再怎么回避,心里还是有一种感觉泛上来,从开始到现在,她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如果说,傅斯里一直有女朋友,那她不仅作践了自己,还伤害到了一个她从未谋面的陌生人,为了钱,她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罪人。
她觉得自己既陌生又恶心,以前她觉得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却为了钱做这样的事,她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席影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医院,她真的太累了,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做完傅斯里交代的任务之后,她趴在母亲的病床前睡了几个小时,后面是西西把她推醒的,母亲要在凌晨凌晨三点进手术室。
席影给了母亲一个拥抱,把整个人伏在母亲的胸口,轻轻地依偎着她,“妈,你一定要好好的。”
“妈,对不起,我要出一趟非常重要的差,可能没有办法陪你到手术结束了,但你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李秀莲这几天状况很不好,她有好几天都在昏睡状态,这时她才发现自己这个女儿竟然瘦了那么多。
以前的席影漂亮大方,是个物欲很淡的孩子,自己也非常努力,她们的家庭虽然称不上非常好,但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生活得挺幸福。席影在适当的年龄结了婚,对象也是个温和的人,她们在上海买了房子,有自己的车,工作稳定,李秀莲一直觉得自己的女儿会一直这么幸福下去,但没想到,她生了这么一场大病,自己的这场大病给女儿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就连西西没逃过这个病魔,这个家就这么垮了。
这场大病瞬间夺走了他们的精神气,李秀莲太心疼这个女儿了。
李秀莲摸摸女儿漆黑的长发,现在的席影瘦了很多,眼底满是黑眼圈,甚至连以前保养得非常不错的头发也出现了分叉,一想到这里,李秀莲的眼里就蓄满了泪水,这个女儿为他们的家付出了太多。
她来上海没工作几年,积蓄有多少她是清楚的,她又怎么能承担这两场噩耗呢?但这个女儿从来没向自己抱怨过,她也从来不在自己面前哭,每次她都是带着笑脸来的,照顾自己到深夜从来不喊苦不喊累,总是告诉自己能挺过去。
李秀莲问起费用的事情,席影就告诉自己放宽心,她给自己的力量,是支撑李秀莲在每次化疗痛苦得想一了百了之后活下去的动力,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她是何德何能生下这么一个懂事的孩子。
“妈答应你。”李秀莲吞咽困难,说话模糊不清,病痛不仅折磨她的身体还摧残她的心理,以前的她会怨恨苍天,为什么要让她生这样的病,为什么要让她拖累一家人,但在这一刻,她觉得一切都不再害怕,一切都不再怨恨:“妈会好好的,你放心去,妈答应你。”
手术车推进去,席影坐了一夜,母亲还在里面没有出来,但是她得走了。
席影捂着脸在手术室外等到七点,她的眼睛黑亮,脸色却疲惫至极,她的心像被悬吊在空中,一晚上都没有落地,那个生她养她给她毕生亲情的人,正躺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但是她不得不走了。
她抱住西西,“西西别害怕,妈会没事的,你要是累了,一定先去休息,姐姐同样爱你和妈妈,你们我一个都不能失去,答应我一定要挺住。”
除了等待他们什么都不能做,除了期望他们什么都不能想。
席影马上站起来,她头也不回地走掉,她的步子快而慌乱,她怕她忍不住一回头,就不愿意再走了。
可是家里需要钱,需要很多钱,这样才能给她们安全感,她捏住手心,眼泪滴到地板上,消失在尘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