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沈奚铎么?
她随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她最后关门时,从缝隙中看了一眼他的表情,阴沉得像马上就要有狂风暴雨,眼里满是她看不穿的阴霾密云,他就算是来找她,也只能是来索命了。
敲门声又响起三下,她觉得自己懂了。
一定是快递小哥给他送去,他不要,就让小哥给她又送下来了。
想来想去,还是这个猜测更合理。
她撇撇嘴,长出了口气,起身去打开门,看到门外那道邤长高大的身影,整个人一怔。
她没想到会是他。
他垂着眸,眼睛不知道在看哪里,可看得出眸色是暗的,万晰把他的表情理解为——他看都不想看她。
还没来得及说话,沈奚铎就抬手把奶茶提到她眼前,神情冷然:“我不爱喝这个。”
他一顿,瞥向袋子上的标签,又说:“至于道歉,没有必要。本来就是误会一场,大家都是同事,没必要这么客气。”
大家都是同事...
她在打开门见到他时眼里燃起的光,在他说完这两句话之后瞬间熄灭,恹恹垂下头,却不伸手接。
她低下头,沈奚铎才发现她一直没有吹头发,湿发一缕一缕得耷拉在脑袋上,发尾还挂着水珠,偶尔会滴在她肩膀上,或是划到脸上。
她却像没感觉到一样,动也不动,只低着头不讲话。
他觉出了些异样,看着她反常的表现心里一紧,微低了低头:“万晰?”
她还是没反应,肩膀却轻微得抖动了两下。
沈奚铎心下了然,呼吸一滞,喉咙卡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半晌才生硬地抬起手去拨她的头发,把她脸旁的湿发撩到耳后去,好看清楚她的表情。
她却一下子把头扭开了,存心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
她现在眼睛红红的,一定很难看。
沈奚铎却铁了心要看她似的,深呼了口气,又伸手去抬她的下巴,她死活压着下巴跟他对抗,使劲使得牙都咬紧了。
他叹了口气,总不能硬掰,于是收回手:“万晰,这样没意思。”
万晰的声音带了一点点哭腔,听得出来是很努力在忍了:“那怎么有意思?”
他只看着她,看着她被头发遮住的脸,和湿漉漉塌在头顶的头发,没有回答,过了许久才下定决心似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沾了一手的水渍,另一只手握了握拳又松开。
最终,他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两把,哄诱似的问她:“我去给你吹吹头发,好不好?”
万晰浑身轻微扭动了两下,似乎是想把他的手甩开,最后却还是站在原地,空气凝结了片刻,她半晌才闷闷得从胸腔里憋出了一句:“好。”
于是沈奚铎反客为主进了房门,还顺手带上了门锁,两间房的构造是一样的,他轻车熟路地带她到了镜子前,从小抽屉里拿出了吹风机。
她的头发被他拿起,放在手心里用吹风机的小挡来回得吹,她又没出息的脸红了。
“抬头。”
她闻言一怔,却没有反应。她才不抬头,自己现在一定很难看,刚刚哭过,眼睛肿了起来,脸上有泛红,她才不想看,更不想让他看。
可他又重复了一遍。
万晰深吸口气,抬起头来,意料之中地在镜子中和他对视了。
他比她高了一头不止,平时走在一起感觉不到,两人一前一后地站在镜子前,她才恍然发觉他竟然高她这么多。
她的头发已经被吹得差不多,房间里暖和,加上桓城气温高一些,不用吹很久,他已经把吹风机收起来了。
镜子里的他眼神中像匍匐着野兽,双手往前一搭,撑在洗手台上,将万晰困在他和洗手台中间,目光一直注视着镜子里的她,仿佛要把她彻底看穿。
她不自在地往前挪了挪,可洗手台前的地方就这么大,她仍能感觉到身后的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过来,靠近。
他盯着她,问:“你哭什么?”
她说:“就是觉得一点小误会,没有必要弄成这样,毕竟...毕竟咱们都是同事。”
他问:“同事,能随意进你的房门,给你吹头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