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梁泪眼婆娑,脖子缩进,嘀咕:“那我也没办法啊……”
“京城典狱长是你的酒友,”钟阑微笑,“朕知道,你若如‘探监’,会有人给你开后门的,不是么?”
闻梁被他的笑看得一哆嗦。
下午,闻梁一行人就浩浩荡荡地掌刑堂看望他“因酗酒出言不逊、欺君罔上”获罪的狗肉兄弟。
他们从后门进去。绝大部分随从都留在门外。
典狱长皱眉:“殿下,您还是一人进去为好,这件事本也是瞒着人的。”
闻梁感到有尖锐的东西抵着自己的后腰,连忙笑道:“本殿下给朋友带了点心,难道让本殿下亲自拎餐盒吗?”
“那……”典狱长为难地扫视过他身后的随从,“最多就让一人随您进去。”
“可以!走了。”
钟阑单手拎着餐盒,另一只手上用匕首悄然指着闻梁。他们随士兵一路上了二楼,忽然有一群装束不同的侍卫。忽地,大门开了,红衣、金枪,长发男子信步而出,房间内却一片死寂。
闻梁也意外:“今日,皇兄也在?”
领路士兵颔首:“殿下要亲自审问犯人。”
钟阑心里慢慢变凉。
徐公子本就病弱。若不是阴差阳错的那一杯酒、那一夜,他也不会变成这样。
闻姚,你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闻梁也心虚:“那,我们悄悄等皇兄走了,绕路过去吧……”
忽然,一道重击!领路的士兵眼睛一白,倒了下去。
钟阑眼神锐利:“他刚走,此时最好。”
闻梁还没来得及喊住他,钟阑就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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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姚刚走,这时正是守卫交班的时间。钟阑稍加小计便进了那间房。
徐公子垂着头,青丝散落,身上都是血污与烟灰。
身旁,炭盆正在灼烧,滋滋响。墙壁上各种刑具,张牙舞爪。
徐公子听到响声,似乎以为是刑讯的人又来了,肩膀下意识微微抽搐,想要抬头却无力。
钟阑心陷下去一块。
他忽然感谢自己,并未因为想逃脱责任和诺言、为了所谓的安全和谨慎,将徐公子抛下。
他走到徐公子身边,轻轻摇动他的肩膀:“快醒醒。”
徐公子头微动声音虚弱:“陛下……”
“一起逃出去。”
徐公子苦笑:“陛下,我太痛了。”
钟阑的瞳孔微缩,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徐公子半个身子趴到自己肩上:“咳咳,陛下,我闻到了酒的气息?”
他的头发杂乱,和血污一起粘连在脸侧,看不出面貌,只觉得无比可怜。
钟阑打开餐盒。上层是饭菜和酒壶,下层则是两把匕首。他倒了一杯酒:“喝些酒,麻痹些疼痛,忍一忍。”
徐公子轻微摇头,手颤巍巍地伸过去按住酒壶示意钟阑对酌。
他这模样太惹人怜爱了。钟阑也知道不能拖时间,顺着他的意思又倒了一杯。
那张红唇抿酒:“陛下,请。”
徐公子的声线似乎发生了变化。三个字从那种艳绝的嘴唇间吐出时仿佛有了魔力,勾得钟阑意识混沌,酒杯微倾。
徐公子看着他将那杯酒一饮而尽,液体在喉结微动时尽数而下,笑意更明显了。
“有感觉好些吗?不能拖时间,得尽快离开——”钟阑忽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忽然,那软趴趴靠在他身上的徐公子有力地揽住他的后背,将无力挣扎的钟阑按在地上。
门怦然开了。闻梁贼兮兮地探头进来:“皇兄,我这药猛吧?”
草,是一伙的。
钟阑昏迷前,眼前一片模糊中,他看到徐公子邪邪一笑将头发撩到脑后。
那是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