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跳累了。”林知白如实招来:“要不就这样坐会吧。”
就这样坐会,在教室的地板上,一个大明星,和一个炙手可热的小新人。
数年之前,林知白家的小酒馆有一面“心话墙”,那是个故作文艺的烂大街设计,在十年前很流行,大概就是让人把自己想说的话和愿望写在五颜六色的便利贴上,然后贴在墙上,让其他陌生人看见,给予祝福。
林知白无聊的时候,会偷偷趴在墙上看人们留下的话。里面有脏话,有刻骨铭心的情情爱爱,也有些很脏很露/骨的台词,林知白的妈妈总是不许他多看,怕他跟着学坏了。
但其中有一张便利贴,让林知白印象深刻。
那是一张印着樱花花瓣的粉色便利贴,一个字迹娟秀的女孩写到:怎样的相处模式,才是恋人最好的状态?
便利贴在心话墙的角落里挂了几个月,无人问津,就连林知白也很少注意到它。直到一年后,某次林知白放学回来,无意一瞥,纸条上多了一句答案:
大概就是,你愿意和他坐在一起发呆。
“多蠢啊,大好的光阴啥事不做,就坐在一起发呆。”有位客人经过,见林知白沉思,捂嘴嘲笑着。
“我是个俗人,换作我答,还不如天天和他做/爱。”
林知白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好久,后来,心话墙被撤下时,他把它单独撕了下来,藏进了房间的抽屉。
坐在一起发呆,林知白觉得,特别好。
发呆就发呆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天就过去了。灵感从发呆中来,烦恼随发呆烟消云散,就这样放空自己,比大声嘶吼着宣泄,更让人心情愉悦。
[能一起发呆的人,关系一定不会太差。]他这样想着,就看见左手边跟他同样漫无目的、傻傻盯着镜中自己的洛远川。
“喂。”林知白笑了:“看什么呢?”
“不看什么,就发呆。”
“好吧。”他把刚才想过的种种和便利贴中的话一同揉碎在脑海里:“我们来聊聊天吧。”
洛远川的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很快又恢复常态:“好啊。”
“你说,洛远川,我当队长,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为什么会这样想。”
“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我带过的团队,都是一盘散沙……”林知白将下巴贴在膝盖上,开始回忆那些过去的事儿:“我好像什么都做了,认真对待每一位学员,帮助他们取长补短,为他们写歌,有资源砸在我身上我一定会分给他们……可你看,Epoch解散了,《Young aiful》的四位弟弟淘汰了,《小情歌》组的大家,现在恐怕也在怨恨我吧。”
“他们没有……”
“何颂说我傻,说我是圣母白莲花。”林知白打断了他的安慰,继续滔滔不绝:“说我自身难保还总想着别人。”
“可我总觉得,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既然是一个团队,就应该一起红。既然我有天赋,我就应该做领头的那个,带着大家一起站在世界顶峰。”
洛远川怔怔地,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安慰他:
“你没有错,你很好,知白。”
“是他们配不上你,他们配不上你在他们身上花费的努力,他们不值得。”
“以前我怪你,洛远川。”林知白拿起旁边的水杯,狠狠灌了一口白开水:“我觉得你自私,你什么都只顾自己,你只想着单飞,团队在你眼里就是个笑话。”
“我也是。”他忿忿地,冷哼一声,不知是在和谁赌气,还是苦涩地自嘲:“我在你眼里,也就是个工具人吧。”
“你说他们不值得,那我值得吗?”
“你当然值得!”
洛远川急了。从未见过林知白这样失态的模样,他近乎强硬地,狠狠抓过林知白细瘦冰凉的胳膊,却被不留情面地推开。
“你胡说!”林知白厌恶地,以一种蔑视的目光打量着他:“如果我值得,你为什么要在我们最有希望的时候离开,为什么要和别人乱搞,整得自己一身脏,为什么好端端的路不走……我不相信你,你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我。”
“我没胡说。”
他起身,步步贴近。
“知白,信我。”
“你比全世界都值得。”
语言解释不了的,就用拥抱来解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