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候一对六人的侍卫走了过来,人还没走进呢,领头穿着红色甲胄的高大男子举起了手中的□□,指着他们的方向,喊道,“前面是何人?” 在这宫里要说最是神气的自然是就是这帮侍卫,可以带着兵器在大明宫轮值,只要是觉得有些疑点的人,都可以先斩后奏。 是皇帝最宠幸的兵士。 张式上前递了腰牌过去,那领头侍卫叫贾德,看对方是司膳司的典膳,态度和缓了些,说道,“查看下腰牌,没问题就可以过去了。” “多谢几位了。”张式说道,随即抬头看看了眼顾云,颇有些趾高气扬的神态。 前面遇到了好几拨侍卫,都是张式出的头,这表情显然是在嘲笑顾云的能力不足。 皇帝看着张式小人得意的样子,只觉得眉头突突的,眼睛聚集了暴风,要不是场合不合适,显然早就已经发作了,而刘瑾则是低垂着眼睑,心里想着,这个张式是不是不想活了!怎么就不知道收敛? 难道他就没看出来眼前顾云的不同寻常?要知道他可是皇帝啊!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以理解,主要是皇帝乔装打扮和一个宫女对食的事儿太过匪夷所思,超出常理了。 所以也不能怪张式看不出皇帝的身份,并且还往死里作。 但是张式的以后……哼哼,他就说不准了。 那侍卫查过张式的腰牌,又去看刘瑾的,只是等着看到刘瑾身后的皇帝之后,简直如遭雷击。 因为皇帝会定期去查看侍卫的操练,所以很少有侍卫不认识皇帝,当然,上次那两个则是第一日轮值,刚入宫不久,所以还没见过皇帝。 皇帝神色不动,很是从容的说道,“这是我的腰牌。” 那侍卫接过皇帝递过来的腰牌,就跟捧着刚烤熟的滚烫地瓜一样,拿着不是,放开也不是,手都是打颤的,好半天才看着上面的姓名说道,“陛……,顾大人,原来是您,来这里是找人吗?” 皇帝点头,见那侍卫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说道,“既然没事,就放我们过去吧。” 贾德后面的侍卫没有看到皇帝,不高兴的说道,“贾德哥,还有个宫女的腰牌没有查过呢,你怎么不说查看下,就这样随意放人,万一要是有刺客混进来怎么办?” 贾德回头狠狠的瞪了眼那侍卫,说道,“我说回去就回去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这是我的腰牌。”林曦见两个人要吵起来,赶忙拿了腰牌递过去,轻声细语的说道,“劳烦两位侍卫大哥了。” “不用这般客气。”贾德懊恼的快要把头发给揪下来了,刚才他似乎看到皇帝正牵着那宫女的手,显然不是非一般的关系,现在查看她的腰牌……,不会惹怒皇帝吧。 那小侍卫却不管,看了眼林曦的腰牌说道,“你叫林曦?” “嗯。” “司膳司的?” “是的。” “什么时候入宫的?“ “去年九月。” “是九月的几号?” 张式走了过来,说道,“这位小哥,林曦是我下面的杂役宫女,不会错的,你们就放心吧。” “张大人,我们的疏忽就是对陛下的怠慢,难道你想然让我们犯错?”这个小侍卫却是毫不客气,冷言冷语的说道。 张式不敢再说了,怕是惹恼了这个人,自从新帝登基之后,整个大明宫的侍卫几乎都换过了,原先夜里行走也不会有人管,现在却是越来越严了。 这个小侍卫十分的尽职,问的非常详尽,却是让那贾德紧张的半天都没有放开握紧的拳头,又见他问完了日期开始问籍贯,上前就是一脚,“哪里那么多问题,既然验明过了就可以放人过去了。” “我说贾德,你这样紧张,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给我他妈的闭嘴!” “我……”贾德把小侍卫脑袋掰了过来,指着林曦后面的人,说道,“看见那位顾大人了吗?眼睛给我睁大一点。” 那小侍卫的眼睛果然睁的跟铜铃一般大,腿一软,差一点跪在地上,很快豆大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滚落下来。 两个人不知道皇帝为什么乔装打扮,但是皇帝不点破也不敢私自开口。 等着那两个侍卫诚惶诚恐的走了之后,张式显得有些不自在,他原本想要显摆一般,可谁知道顾云的面子更大。 张式忍不住酸溜溜的对着顾云说道,“顾兄,在陛下身边当差果然是不一样,就是连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侍卫也对你这般客气。” 皇帝没有说话,冷冷的瞥了眼张式。 这眼神冷冽如刀,让张式有种十分不自在的感觉。 又是这种感觉! 张式觉得有些奇怪,顾云不过一个普通的厨子,竟然会有这么慑人的气势,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很快张式就不在纠结这个问题了。 刘瑾领着一个内监过来,他是负责这边洒扫的,中等身材,脸色黝黑的中年男子,说道,“白天时候看到刘内监往这个方向来了。” 这个荷花池原本是向阳宫的小花园,后来向阳宫被迁移了出去,改建成了三清殿,这个小花园因为在外面,被那道士说位置不好,所以没有被归到里面去,再后来三清殿也没有人道士在,所以这小花园基本就没有人管了。 皇帝问道,“当时就他一个人?” “是啊,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也就是有时候想要抄近路才会过来,但是规矩严,很多人都不敢随意过来。” 宫里每个人各司其职,比如林曦,就是负责在司膳司做杂役的,那么她的活动范围就在司膳司,没有得到张式的许可是不可能出去的。 所以林曦很珍惜和皇帝在一起的时光,不光是因为心里特别喜欢皇帝,也有因为自己行动受限,就算是想皇帝,也只能忍着,不能出去找的原因。 “那就奇怪了,怎么会没有?” 就在这时候,一直在旁边查看的张式拿了络子过来,问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林曦瞧了眼,差一点跳了起来,看着上面熟悉的纹路,说道,“这不是刘哥的吗?张大人,你是在哪里发现的?” “就在这个石桌的下面。” 林曦走到了石桌旁边,想要看看没有没有别的线索,结果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最后无奈的放弃。 几个人又分开在附近找,半个时辰过去了,林曦的累的腿都快打哆嗦了,依然没有看到找到的线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曦越想越是担忧,忍不住红了眼圈,脑袋靠在皇帝的胳膊上,沮丧的问道,“顾大哥,现在怎么办?” 皇帝目光沉凝,看着荷花池旁边矮了一截的草丛,说道,“刘瑾,你到那边看看。” 几个人光顾着在外面找了,谁也没有到荷花池旁边。 刘瑾恭敬的应了一声就走过去了。 这边刘瑾在仔细查看,另一边张式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一般的风暴。 这个叫顾云的竟然可以指使的动刘瑾……,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曾经是皇帝身边红人的刘喜多和顾云十分的相熟,而现在伺候着皇帝的刘瑾也是对顾云十分的照顾。 刚开始看到侍卫那般客气的时候,他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因为之前光顾着生气,所以也没有细想。 只是有时候很多线索汇集到一起,你越想就越是心惊。 “这边的草被人压过。”刘瑾一说,林曦也跟了过去,借着月光一瞧,果然看到长到半人高的野草有被压下去的痕迹。 “再找找,肯定还有别的。”皇帝说道。 林曦在荷花池边上往里张望了半天,最后指着岸边的说道,“这有个半个脚印。” “怎么会是半个?让我瞧瞧吧。”张式走了过来。 夜风吹得有些大了,荷花池子里波浪不断,正好把里面半个脚印给印出来了。 “是个太监的鞋!” 想到某种可能,林曦的脸色变得刷白,要不是皇帝在一旁扶着她,恐怕都直接坐地上了。 林曦眼角挂着泪珠,说道,“顾大哥,刘哥不会是……” “不可能。”皇帝斩钉截铁的说道,“刘喜多那么怕死,不会就这样轻易的走的。” “嗯。”林曦勉强忍住悲伤地泪水,乖巧的说道,“可是现在怎么办?” 皇帝指着刘瑾说道,“刘瑾,你不是会凫水,快下去看看。” 张式听了这话也跟着脱了衣服,说道,“我也下去瞧瞧。” 不过一会儿就听到两声噗通,刘瑾和张式都已经下了池子,这池子的水不深,站起来知道腰际线上。 刘瑾和张式在水里摸了好一会儿,什么都没有摸到。 皇帝面色沉凝,看着把眼泪在睫毛上,一副想哭又强忍着模样的林曦,心里也跟着难受了起来。 说起来刘喜多跟了他那么多年,早就已经不是寻常的内监可以相比的了。 张式说道,“如果真的是跳湖了,肯定会留点什么……,且这么长时间尸体会漂浮上来。” 林曦听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哽咽出声。 刘瑾自从生了几分活络的心思,在看林曦就跟以往不同了,谁知道现在这位以后会不会是这后宫新的主人? 反正是皇帝心爱之人,他放低姿态肯定没错。 “林姑娘,你别难过,这一切都不过我们是的猜测,到底是怎么样,谁都不知道。”刘瑾好声好气的安慰道。 林曦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勉强朝着刘瑾笑了笑,但是那笑容比哭还难看,说道,“我知道,但是心里就是害怕,觉得有些难过。” 张式站在刘瑾的对面,穿着湿了的衣裤,见林曦难过,想要出口安慰,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个立场,不管顾云的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总归她已经和顾云在一起了,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外人。 这样一想就觉得莫名的心酸涌上心头,就好像用一把钝刀割心头肉一样,那样的难过和不舒服。 林曦一抬头,正好跟关注着她的张式对视,羞涩的笑了笑,说道,“张大人,你衣服都湿了,要不要先回去换衣服?” 张式原本就忍着难过,结果看到林曦这般关心的话语,顿时就说不出来话,唯眼睛露出悲哀来。 几个人说话的空挡,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突然站了起来,说道,“如果真的是掉到这池子里了,而尸体也没有找到……,我约莫知道刘喜多去了哪里。” 林曦赶紧擦了眼泪站了起来,眨了眨眼睛问道,“在哪里?” 皇帝带着几个人往一旁的三清殿而去,一边走一边说道,“原本这里并没有池子,是一口井水。” “顾大哥,你说荷花池子是后挖的?” “嗯。”皇帝点头,收了收手臂把林曦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林曦这丫头简直就是没羞没躁的,一直都紧紧的跟着顾云,揽着皇帝手臂,后来干脆改成握住顾云的手,没有放开。 “后来有个宫女投井死了,谁也不愿意吃死过人的井水,就把井口给封了。”皇帝大步大步的往前走,眼睛里有着莫名的火光在跳动,就好像猎人看到猎物一般都额兴奋。 “顾大哥,你这个跟刘哥的事儿有什么关系?难道说那个井水没有封死,里面还有空间?” 皇帝颔首,说道,“不是,那井是填过的。” “那是怎么回事?” 皇帝推开了尘封已久的三清殿门,吱呀一声,随着灰尘屋内的场景呈现在眼前。 “跟我来,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