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三年,整个云祁国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茶楼饭馆坐满了人,甚至有人从二楼栏杆、窗格子探出身子来张望,翘首以盼着云祁皇朝长公主出嫁的盛景。 偶有几声不协调嘤嘤哭声落在耳里,只得人们嘴角一抹嗤笑:“玮甯公主,岂是历景呈这等狗官能够相配的。” “怎么还不来,热茶都续了几杯了。”说话的是一位穿着锦袍的年轻小哥,瞧着就是闲得发慌的浪荡子。 坐在小哥隔壁桌的满脸写满“福气”二字大婶,从手袖掏出丝巾来,另一只手摸着不容忽视的肚子说道:“噢?历丞相长得相当俊俏,文才武略那是样样精通,就连易经天文也有涉及,他的大婚,等上一等还是值得。” 嘈杂的茶楼瞬间安静下来,随后一声鞭炮声打破这种安静,几名孩童欢呼雀跃拍着手喊道:“新娘子来咯!” 远远地,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的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大家凝神注视茶楼之外,前方锣鼓喧天的礼乐,先声夺人地铺洒着热闹气息。少顷,迎亲队伍才不紧不慢缓缓而来,紧随其后的上百抬嫁妆更是让人瞠目结舌,皇家儿女嫁娶从来就不会随意。 永安三年,整个云祁国大街小巷上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茶楼饭馆坐满了人,甚至有人从二楼栏杆、窗格子探出身子来张望,翘首以盼着云祁皇朝长公主出嫁的盛景。 而轿子的新娘子没有半点欢喜,桃花般的面容展露出些许惆怅。 顾思苡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出来混,始终要还! 她曾是已逝先帝最疼爱的玮甯长公主,玮甯是顾思苡封号,在她出生时先帝并赐予她这封号,玮有珍爱珍视之意,甯均同“宁”平安安宁,只听这名字的寓意就知道她在先帝心中的地位。 平日里根本不需要她想太多,赏赏花,弹弹琴,偶尔出宫寻找生活中的乐趣,日子过得甚是悠哉惬意。 可这种生活并非她想要的,宫中生活过多规矩,也一板一眼,她还筹划着,等她及笄之后,哀求最为宠爱她的父皇,让她出宫。 隐居山林带上几个相貌出众男宠,几个便够了,这样也不枉此生。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向她父皇提出这个要求,她父皇就因急病驾崩了,皇位由她胞弟顾珩继承,由她的母后垂帘听政,年号永安。 她还未从先帝突然薨阴影走出来,皇弟年幼,帝基不稳,各方封侯蠢蠢欲动。太后权衡再三,只是告知她,把她嫁给当朝丞相历景呈,来权衡朝政。 用“屈一人下,伸万人上,惟圣人能行之。”这来形容历景呈,也不为过。 历景呈年纪轻轻却身居高位,便已经说明了他这个做人处事都是非常有手段,成就他的官场平步青云,先帝在位时,已被重用,他在朝中的人脉广泛,且城府极深,若是皇弟有他支持,那么像现如今她皇弟处于劣势的局面必定会有所改变。 只是历景呈处事心狠手辣,因汉朝有吕后把持朝政的先例,导致历景呈处处提防这她母后,更是对她母后的打压从不手软,这要把历景呈拉入他们的阵营当中,谈何容易。 父皇在世的时候,除却了商议政事,重要场合都会带上她,所以便与历景呈打交道、碰面机会更多,她向来不喜欢官场上的阿谀奉承,尔虞我诈,而且她也不怎么喜欢历景呈这个人,这一个人城府太深,你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的那一双眼睛总像是能把你一眼看穿似的,所以有历景呈在的地方,她便很少出现。 有时碰面了历景呈向顾思苡行礼,她则礼貌性点头,并无交集,没想到今日却让她嫁给他。 想到这里,顾思苡更是透不过气了,历景呈这等心思缜密的人,她该怎么去对付。 轿子外的小丫鬟眉头紧锁,手中丝巾都快给她揉捏快成碎布,最终鼓足勇气,扯着僵硬的笑容伸手挑起窗前帘布:“公主莫怕,有小顺子和奴婢,定誓死保公主周全。” 顾思苡嘴角勾了勾,露出了个笑容:“今日是我的大喜之日,你这丫头怎么说的倒像是要上断头台。” 青衣一听,立即掌了自己一个耳光,低头请罪:“奴婢该死,奴婢口不择言,望公主赎罪。” 青衣是她身边婢女,她早已把青衣当半个姐姐看待,青衣和小顺子都是自小跟着她,她身边最能信任的人也就数他们,怎么忍心惩罚青衣呢,她伸手轻轻敲了一下青衣的额头淡淡的说道:“快快起来。” 青衣担忧的问道:“公主……你不是向来对厉相没有好感吗?” 顾思苡微微侧头,在看四周,轿内繁复的雕花斥目而来,她身披大红嫁衣,嫁衣上用金丝绣着二只对舞的凤凰,伸手摸到头上还有沉重的凤冠。 顾思苡不由挑开轿门帘幕,视线落在前方在马上,身穿这蟒袍的挺拔背影,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没有好感又如何,与其将来嫁个不知根不知底的人,还不入嫁给历景呈。”起码她知道历景呈是一个什么的人,就是因为知道,才知道怎么去应对。 顾思苡这话像是对青衣说的,其实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生在皇家,婚事注定不能自己决定,或许父皇在世的时候还能让她自行选择驸马,只是现在……难,她的母后一心一意只在皇弟的身上,她在母后的眼中左右不过时一个棋子。 正当顾思苡寻思时,青衣突地发誓道:“公主!无论将来如何,奴婢一定会在公主的身边,至死不渝。” 顾思苡闻言笑了笑,撩起头上的喜帕,抬眸看一脸认真的青衣,说道:“傻丫头整日就别尽想有的没的,我可是一日都未进食喔。” 顾思苡面似芙蓉出水,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青衣看着都有些愣神,好些时刻才缓了过来:“公主还是把喜帕放下来,要是喜婆看到又要说奴婢,再说这么多人看着。” 言毕,青衣连忙放下窗前帘布,又从手袖掏出一颗染色的苹果还带有她身上余温,从花桥扔了进去,又道:“公主先委屈一下,到了府上奴婢再想办法。” 顾思苡迅速接过青衣扔进来的苹果,一手紧握苹果,从历景呈的背影上收回了视线,放下了轿子门前帘子。 顾思苡轻轻咬了一小口苹果,今晚可是持久战,在看四周,轿内繁复的雕花斥目而来,她身披大红嫁衣,嫁衣上用金丝绣着二只对舞的凤凰,伸手摸到头上还有沉重的凤冠。 她不由伸手挑开轿前帘布,透过小小空隙,看到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男子,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男子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 历景呈,她在心中默念这个名字。 与此同时,骑在马上的历景呈仿佛有所感应,转头看了一眼轿子,正巧顾思苡松开帘布。 他的目光犹如实质,目光如炬的看着轿里的那人。让人难以琢磨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收回了目光,握着缰绳的手指摩擦着缰绳的纹路,嘴角微微勾起。——玮甯公主,可别太让他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