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向沉静稳重的少年露出如此焦急的神态,众人倍感惊讶,那个顾元究竟是何来路,竟让顾修文如此紧张。 “这,这。”顾大倒是有些诧异。 顾博雅有些惊讶顾修文的失态,饶是他再会想,也没有猜到沈浣居然会女扮男装,只能安抚道:“修文,或许我们错开了,你那位表兄也是心急你的安危,顾大,你将事情说一遍。” 顾大将事情快速说一遍,从听说江宁府附近水患严重到顾家庄村长来访到顾元如何与众人一起出发,再到路遇流民时候的以一敌百格外神勇赢得大家的敬重,又到因寻找曹顥一事故而大家在江宁府地界分开,如此这般,顾修文更是清楚他哪里有什么表兄,那是沈浣追来了。 顾修文面容凄惶,跌跌撞撞的走向前方的陡坡,那里是通向江宁府的方向,可是哪里有阿浣的踪迹,算算时间她应是还在路上,可是孤身一人在这动乱的世道让自己怎么能够放心。 顾博雅看他面色实在不对,就上前安慰道:“修文,既然顾大都敬佩你那位表兄的功夫,那那位公子必定不凡,顾大是我家身手最好的高手了,算算时间,你那位表兄过几日就到江宁府了,我即刻传信请姐夫帮忙留意,一有消息即可传过来,这样如何?” 顾修文喃喃道:“都怪我,若是今年不来参加秋闱,必然还和她在家里,即使洪灾发生了,两人在一起总是不怕的,想着今年高邮堤坝无恙,顾家庄也是平安之处,定不会有事,谁知她竟会出来找我,怎么这么傻啊?” 众人听的云里雾里,只是觉得此人定是心急如焚,无端的生出一些担心,想想那十几岁的少年孤身一人,也是有些懊悔,顾大拱手道:“也是我思虑不周,应该多派两个兄弟跟着阿元兄弟了,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顾公子,实在对不住。” 顾修文转过头道:“不怪顾大哥,也是我太过于懈怠,让家里人挂念,你们也是身负重任,只是博雅兄,我却是要告辞了,既然我家里人在前方,我也要加快行程,希望能够追上,不能全心寻找顥儿了。” 他不能放任明知阿浣在前方,自己却在此逗留,顾博雅也理解,只是说道:“修文,你一人上路我也是不放心,别一个找到另一个又失踪了,我们也抓紧时间赶路,待实在不得不分开时候,我派几个护卫跟着你。” 顾博雅想的如此周全,顾修文心中也是感激,此时他仿佛懂了顾博雅的感受,若是在乎的人不知去向,定是左右无主,心痛难耐。 一行人休息片刻,日夜兼程向江宁府附近走去,而沈浣带着曹顥、二狗子也正在开始自己的路途。 如此,不得不说一下被沈浣狠狠教训的那伙人,因为她的狠辣手段还有□□恐吓,几人不得不奔往高家堰附近,求见了张鹏翮大人,禀报了事情经过,因为牵扯甚广,张大人不得不寻求大内侍卫的帮助,最终蓝翎侍卫景星带人去剿灭贼窝,拿走了一些证据,火速派人交予圣上。 正待回去的时候,却得到圣上密旨:“四贝勒常州府失踪,速查明消息。” 得亏景星恰好到了常州府,打了个时间差,顺水摸鱼直接查到了常州知府章隆盛那里,若说这位看似清廉自持的官员与四阿哥的失踪没有消息,景星是不信的,他接到消息,四阿哥伪装成官府钦差先是去了知府府衙,谁知第二日去了河堤看岸防后就遭遇洪灾,动乱之中人就丢失了。 庄严肃穆的府衙如今倒是破败不堪,丝毫不见往日的荣光,刚刚经历洪灾,一切被冲刷的殆尽,正如某些不想让人看到的东西。 景星看着眼前文人秀士般的知府,沉声说道:“章大人,你知道的只是这些?没有什么隐瞒的了? 章隆盛略带惶恐的回道:“大人,是下官疏忽了,并未尽到保护钦差大人的职责,当日应该留钦差大人在府内休息的,可敬钦差大人一心为公,恰逢那日决堤,如今也是,哎,下官已经派出衙役四处搜寻,却未发现钦差大人的身影,真是天妒英才啊?下官愧对圣上授官于臣的期许,唯有如今驻守堤坝与常州百姓共生死。” 看似滴水不漏回答,既点出自己的职责又透漏出钦差之行自己无力劝阻,若是平时或许会有人信,只是如今景星跟随张鹏翮大人驻守高家堰,倒是知道不少堤坝的引擎,如有些时候若是不想让人发现筑堤的真实情况,一场洪水倒是冲刷的干干净净,反正江南水患是天下皆知的事情,淹与不淹是老天爷说的算。 苦于无证据,而且如今找寻四贝勒的事情更重要,只是不知道这位口才了得的知府大人若是知晓钦差大人是龙子,估计不会如此沉着了,哼,江南官场果然水深的很啊。 景星别了知府,带着人回去了,知府大人送到门口,猎猎的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袖,身边的师爷走了过来问道:“大人,那钦差大人来头似乎不小,没想到居然惊动了蓝翎侍卫,要不要禀报上面?” “嗯,希望不要再生出太多波澜,夫人和少爷可是已经安置好了?” “已经安置好了,那里甚是隐蔽,不会有事情的。” “阿南,多谢你了,若是我遭遇什么不幸,你帮忙照顾我的家人了。” “大人,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您莫如此气馁,如今恰逢堤坝失守,也是天灾啊。”师爷也就是章隆盛的弟弟章隆南道, “哎,或许吧,你我兄弟当年一起立志造福百姓,谁知却一步错步步错,如今错已经造下,唯有尽力补救。”章隆盛叹口气道。 “大哥,那不怪你,若不是李帮先斩后奏骗了咱们,咱们怎会到这一地步,是上面的不拿人命当回事,我们又能奈何,况且大哥也是为百姓周旋,若非你极力拦着,常州城早就淹了不知多少次了。”章隆南情急之下喊出了大哥的称呼。 “哎,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起,当日我也是给那些人一个错误的信号,希望他们能慢点追上钦差大臣,至少在我常州府地界,我护他平安,不知现如今如何了?”章隆盛心道,他又想到自己当时给钦差大人的一个账册,其实里面别有机关,若是他能发现就更好了,自己也是死而无憾,只是这些事情不便和阿南说,少个人知道也少一些牺牲。 景星走出去后,身边的兄弟鄂那海问道:“大哥,那知府倒是滑溜,推得一干二净,你说他是忠是奸啊,这文人就是狡猾,说话遮遮掩掩的,倒不如我们武夫直接干脆,问他一句可知钦差大人去向,他指东指西的,听的人晕的很。” 景星笑道:“所以他才当了知府大人啊,当年以一介寒士到如今的一方知府,也是人才,圣上也赞过他的,我们自不是他的对手。” “那他说得话可信吗?”鄂那海虚心求教。 “这事情本来就是假假真真的,他就是说了一百句虚话,但凡有一句是真的就行。”而那句真的就是说明了钦差的动向。 景星想到临走时候那个人说了一句:“大人,常州府下官已是将手下衙役尽数派出,若是出了这地界,下官也是无能为力,也愿管辖之地如江宁府一样太平,于愿足矣啊。” 江宁府,从常州府衙过阳湖的确是通往江宁府地界,难道四贝勒他们已经去了江宁府了,如此倒是要抓紧时间过去了,那位章大人所指的太平,是不是真的太平了呢?还是另有人埋伏在那里呢?这江南的水果然太深了。 景星决定带人赶往江宁府,庆幸的是路上恰遇到一对人马,为首之人他倒是认识,那人面容清秀、肤色白皙,年约25左右,或许挂念一些紧急的事情,眉头紧锁,两方夜色中在一个洞口相遇,差点打起来,待看清面孔,方坐下详谈。 那人正是苏培盛,是当今皇四子如今已是四贝勒的贴身太监,当日因为河坝决堤,一行人被冲散,待苏培盛回神已经找不到自家主子的下落,当时就差点以死谢罪,还好记得自家主子没找回来,要死也要到以后再说,就打起精神一路搜寻,和景星只是半日之隔赶赴江宁,果然来到了一个树林内,却发现了一个印记,那是四皇子府的暗印,果然主子吉人自有天相。 苏培盛当时就喜极而泣,吩咐下去四处搜寻,却遇到景星带领的大内侍卫,景星与四皇子府也是有些姻亲关系,他未过门的妻子是四福晋的族妹,自是入过几次贝勒府,苏培盛作为近侍当然见过,更兼有圣上密旨为据,自是松了一口气。 苏培盛想起主子可能受的苦,心中一阵酸楚:“舒穆禄大人,如今可是找到主子的踪迹了,咱家也是心安了,此处一看就是曾经打斗过,不知道主子身边还有多少护卫,当日被洪水冲散之后,只有10几名侍卫跟着主子失踪了,随行的还有纳兰大人,希望他们吉人自有天相啊。” 景星安慰道:“自当如此,四贝勒天潢贵胄,必会福气加身的,说来,如今我们既能发现印记,心中也安定一些,毕竟方向是对的,那么四阿哥目前也是安然无恙,我们只要星夜赶路,定会追上的。” “是,是,舒穆禄大人所言极是,我这就去准备,找到主子我等的心方安定下来啊。” 说完,两方人马继续赶路,向着江宁府方向拼命前行,到如今几方人马沿着相同的方向走去,至于谁最先找到想找的人,那就看各人的造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