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聂红花主动洗碗,聂青禾则跟聂母、堂姐说勾发网的事儿。
聂母听聂青禾讲解一下基本的步骤,再上手试试,聂青禾手把手地教,一顿饭功夫就学会了基本针法。
聂红花学得比聂母还快,堂姐反而学得慢一些,但是一晚上总也差不多弄明白了。
聂母:“这东西是好用,就一根小棍棍这么穿来勾去就出来一片网网,比绣花省力,不累眼睛。”
聂青禾:“不同的工艺不同的需求嘛。这个钩针还可以勾手套、袜子,勾出来的东西有松紧,不像织布织出来的没有松紧。”
他们试了试,果然如此。
聂红花:“那不是比织布省力?织布得有个织布机,这样一根针随便哪里都能干活儿了。”
聂母摇摇头,“这东西勾出来的再密也有窟窿,就一根线勾下来,要是破了个洞,那直接就扯到底了吧?”
聂青禾佩服得很,笑道:“我也发现了。勾出来的料子贴身没有褶子,但是不够挺括平整。不适合做外衣。”
一个地域的衣食住行习惯都是受自然条件限制和筛选的。当地田地紧张,人们都是农耕生活,没有大量放牧,也没有羊毛,所以都是靠丝绵、棉花等穿衣保暖。这些材料直接织成布更加结实方便,絮成棉更加保暖,所以不会有编织的需求。哪怕到了二十一世纪,正装也多是梭织面料,并不会选择针织的。
不过袜子、手套、内衣这些,聂青禾觉得以后可以试试。
她觉得聂红花人小主意多,还愿意琢磨新花样,就把勾花的小技巧先教她两个,让她勾普通的花朵,之后再学勾复杂一些的。小小的花朵可以织在发网上,打开市场以后还可以织成披肩。
聂红花骨子里是个省事躲懒的,发现钩针比刺绣更容易,而且更省力,她立刻就对这个感兴趣了。
聂青禾提醒她,钩针简单,人人都能很快上手,要想出挑是不容易的。等大家都会了,妇女可以自己买针线做活儿,就不会买别人的,所以这个只能做调剂。
“就和织布一样啊,虽然需要织布机,可家家户户妇女都会,对吧。”
聂红花想了想,“那我就都学。”
聂青禾跟聂母商量让她找几个手速快,做活漂亮的妇人勾发网,小的一文钱,大的两文,明天她让来顺送丝线和钩针回来。
她再三强调勾发网的几个要点,尤其每一个网孔之间都要打结,免得断了一根丝线整个发网都报废掉。
聂母最是仔细的,牢牢记在心里,盘算着谁能胜任这个活计。
这是闺女给首饰铺子做的,更得小心对待。
聂红花申请在家里勾两天发网,“我在绣衣楼没钱,要是在家里勾发网有钱,我能勾几天发网吗?”
聂母同意了。
聂红花立刻就提条件,赚的钱要分她一半。
聂母戳了她一指头,“就你人精儿。你姐姐们拿了钱不乱花,都攒着,你拿了钱不攒着,全吃了,我能让你拿着?”
聂红花拉同盟,让俩姐姐帮忙,最后聂母答应赚十个钱给她一个。
聂红花好说歹说,又拉上小力帮忙说项,聂母同意赚十个钱给她俩零花。
聂青禾盘算了一下铺子里客户的需求,还有柳掌柜说要送大主顾的发网,她道:“这几天你们就敞开做吧,做多少铺子要多少。”
这种小东西就跟发绳和小簪子一样,是常用常备的,几千个都不算多。
家里人晚上是不在油灯下做活儿的,不过今晚上刚学会钩针,这东西也不怎么费眼睛,她们就忍不住继续勾下去,也趁着聂青禾在家多指点一下可能出现的问题。
聂红花勾着勾着就有了主意,她勾了一条小花边,感觉可以围在脑门上当抹额,还能系在脖子上当项链,再长一点还可以缝在衣服上当花边,自己勾编的怎么都好看。
最后她勾成一朵略大的花,直接戴在自己发髻上,“你们说,好不好看?”
聂小力:“红花戴花。”
聂红花:“小力小力!”小力是他的名字,小力是说他力气小。
聂小力耸了耸肩,“我夸你戴花好看,你嘲笑我人小力气小,你不厚道。”
聂红花笑道:“你等着,我给你勾条花边,让你送给你小媳妇儿。”
聂小力正色道:“我没有媳妇儿。谢先生说好男人志在四方,大丈夫何患无妻!”
聂青禾几个都听呆了,这小子跟着学了些啥?聂青禾对谢先生越发有意见了,你一会儿专诸剑波浪棰地讲刺客,一会儿又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单身狗就想别人陪你单身?
堂姐笑道:“谢先生有文化,秦老板请他来给秦家少爷小姐们讲书,小力也跟着他学了几句。”
聂小力:“那学得可多。谢先生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说我要是跟他读书,他就带我到处游玩吃好吃的!”
聂青禾:不得了了,回头得跟这个谢先生好好掰扯一下,免得他把弟弟给拐走了。
最后聂青禾勾了一条发带送给堂姐,教着她戴在发际线上面一点的位置。
堂姐很喜欢,说明天就要戴出去给绣衣楼的姑娘们看看。
聂青禾:“回头纺一些粗一点的线,粗线织发带更好看。”
等有机会,就买一些羊毛自己处理纺羊毛线,用来织袜子手套,还能织披肩。
这里深秋就凉了,又还不到穿棉衣的时候,如果有件披肩那就很合用。
二更末聂父才回来,聂母给他端饭去屋里吃,又催着孩子们去西间上炕睡觉。
聂红花和聂小力上炕躺下秒睡。
聂青禾拿布单子给他们各自盖着肚子,然后跟堂姐说悄悄话。
堂姐听她说今天赚了253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首饰铺子这么赚吗?”
聂青禾:“不是首饰铺子赚,是我直接给客人帮忙就赚。你们绣衣楼卖出去的高档衣裙,有的一套几十两银子,可女工们拿到的钱是最低的。”
堂姐似懂非懂,她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可让我去铺子里招呼客人,男人女人一大堆,我……我是断然不敢的。”
不只是她不敢,大部分女孩子都不敢,见到陌生男人她们羞都羞死了,哪里还敢过去跟他们说话卖东西呢。
聂青禾知道堂姐的个性,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把铺子里好玩儿的事儿告诉她,又让她注意保护眼睛,不需要太拼命。
聂青禾前世就是一个有计划的人,大学时候赚了钱,一毕业就创业,根本就没想过去给人打工。因为她知道靠打工二十年也买不起房子给不了妈妈好的生活,甚至还会因为买房让妈妈继续跟着吃苦。
现在她也是这样想。
她不想一家子挤在这个巴掌大的小院子里,转个身都能互相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