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被合上的声音清晰又沉闷。
陆珂万分失落,扁了扁嘴。
人就是这样得寸进尺、永不知足。她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凡人,见他回国,就想离他近一点。他果真成了自己的邻居,她就想让他来家里坐坐。可当许言臣真的来了,她又舍不得放他走。
*
许言臣拿着退烧贴回来时,就看到女孩儿咬着唇,愣愣地在想着什么。
陆珂其人,平时看起来睿智果决,只有熟人知道,她私下里时常放空。她干过的蠢事,许言臣从表妹那里听说了不少。这次亲眼所见,确实带着股天然的二劲。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又惊又喜,面上却摆出了冷硬表情,“你不是不管我死活么。”
许言臣撕开手上的退烧贴,啪地拍在她额头上,“回我房间给你拿退烧贴。”
“你就在这睡吧,床大。”陆珂说完觉得有些不妥,解释道,“我不做什么。你放心。”
那双眼睛大而呆,配着她狡黠的表情,便显得有些露怯。
许言臣觉得好笑,“不了,我在客厅沙发上眯一会儿。你不舒服叫我,我就过来。”
“我浑身都难受。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呗?”她说。
“别撒娇。多大了?你又不是我闺女。”许言臣无语。
“干爹!”陆珂脆生生地叫了,手指抓住他的衣摆,晃,“就讲一个!耐你!”
许言臣拽了下,没拽动,只得给她讲,“有一对夫妇有个女儿——”
“你坐这讲。”陆珂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见她贴着个有小熊□□图案的退烧贴,脸红扑扑地,萌态天真又可怜,他在床边坐下,“小女孩过生日,爸妈拿着摄像机给她录像,大家都很开心。她在床上蹦啊蹦啊,突然蹦到地上摔死了。”
“……嗯?为什么?”陆珂听得入神,蹙眉。
“爸妈再也不敢看当时的录像。过了很多年,他们的小女儿无意间在储物间发现了这台摄像机,打开一看,有一只沾满血的手抓住录像中的女孩的头发,一上一下,一上一下,最后往地上猛地一摔——”
“停!”陆珂哆哆嗦嗦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低沉的男音继续说着,“这次,妹妹的头上也多了一双带血的手——”
“啊啊啊啊啊!”陆珂崩溃了,“你闭嘴吧求求你了。”
“备用的被子在哪?你明天不拍戏了?” 许言臣眼中藏着笑意。
“在最上面的柜子里。没晒。”他不是最有洁癖的人么,螨虫和少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奈何许言臣不吃这一套,“我还是回去吧。你把手机放在床头,有事打电话。”
“……”
这颗铁石做的豌豆,软硬不吃,她实在没辙,只能耗着心力跟他磨。
*
这一睡就到了次日清晨。陆珂被小笼包的肉香味诱惑,再也睡不成懒觉。
她坐起身,感觉身子比昨天轻松许多,翻身下床,去客厅找人。
电视放着清晨的国际新闻,许言臣正在喝粥,见她起床,淡淡点头说了声早。
陆珂抬手冲他打了个招呼,也不多话,径直往洗手间走去。
她没刷牙洗脸化妆,长卷发被她滚来滚去弄得蓬炸了,这模样竟然让许言臣看到了。
早知道昨晚应该先敷个前男友面膜。
出房间前也要先梳一下头发,做好造型,换上最少女最甜美的那件衣服。
悔之晚矣。
淋浴的水哗啦流下。陆珂简单洗了个澡,再照镜子时,又变得自恋起来。
镜子中是一个肌肤赛雪的女孩儿,素颜也很能打。陆珂凑近镜子仔细照了照,没发现一条细纹。不枉她往脸上砸了那么多钱,拉皮可以晚几年再做。
伸手去够衣服,在衣架上摸了个空。
可能是发烧把脑子烧傻了,要不就是和他同处一室太激动。她竟然忘了拿换洗衣物。
“许言臣!”她朝着门外喊,“帮我个忙可以吗?”
门外,脚步声渐近,许言臣说,“叫学长。”
“许学长!”她从善如流。
“什么事。”
“帮我拿一下衣服,从衣柜里随便选一身就行,都是搭配好的。”
“马大哈。”许言臣不轻不重地说了句。
脚步声渐远,陆珂松了口气,好在他没像昨天那样再发表什么长篇大论,不然她非得冻死在浴室里。
“拿来了,开门。”没多久,他说。
陆珂把门打开一道缝隙,足以让成年男子的手臂通过。许言臣试着把衣服递进来,半途卡住,“门开大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