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初升,半轮红日挂在地平线上。远处山脉连绵起伏如游龙奔腾,一望无际,在朦胧的日光中若隐若现。
一辆马车在原野上奔驰。
“温先生,前面就进山道了,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会?”车夫微微扭头回望。
“也好,连着行了一天一夜,是该歇一歇了。”车内传来一男子的声音,轻缓细弱,夹杂着几声咳嗽。
车夫将马车停在崎岖山道之前。
说是山道,其实是群山脚下一条沿山而行的小路,堪堪能容下一辆马车的宽度。道两旁布满约莫一人高的杂草,郁郁葱葱。
一男子下车。他约莫四十来岁,眼角积皱,面色苍白。嘴角含笑,显得儒雅温和。
“允儿不下来休息么?”男子回身向车内问道。
“不用了,叔父。我想再看会书。”有少女的声音从车内传来,温婉柔和。
中年男子忍不住调侃:“这几日手不释卷,我都要以为小允儿不是去修仙,而是准备学俗世男子考取功名了。”
马车帘子被掀开,一少女从车内探出身来。
少女着青衫绣裙,一手掀帘,一手执书,面带笑意。
“正是因为要修仙,才要对修道界多加以了解。这书中所载,于我等未修行之人,实乃奇闻异谈。允儿初读此书,自然免不了被吸引。叔父莫要取笑我了。”
说罢在男子的搀扶下下车。
少女抬头看着眼前的山脉,不禁感叹道:“书中言沅北山乃剑仙苏止的玉簪所化。眼下一见,这仙人遗迹果真气势不凡。”
男子见她神色从容,不禁打趣:“到了沅北山下,可就离饮鹿城不远了,允儿好像一点也不紧张?”
此话一出,少女终于有些嗔意,不过转瞬端正了脸色。
“若允儿仙缘深厚,得以拜入仙宗,那自然是好的;若是缘浅,今后也能与叔父相伴,继续做一个平凡人也不错。侄女此行,随缘罢了。”
男子听罢哈哈大笑:“你倒是豁达!”
一旁的车夫忍不住插嘴道:“话可不能这么说。若能拜入鉴月宗,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儿。多少人削尖了脑袋都想进去呢。温小姐有此机会,自当全力以赴才是。”
少女但笑不语。
那男子倒是肃了面容,眉间露出几分忧色。正欲说些什么,忽闻“刷刷”之声传来。
三人循声转过头。只见不远处草丛晃动不断,正向着几人所在的方向逼近。
三人皆下意识地绷紧身体,面露戒备之色。虽说这不是山里,可毕竟临近古老的沅北山,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凶猛野兽。
车夫招呼叔侄二人上车。
还未来得及行动,草丛忽地分开。
只见一衣衫破烂、满身尘土的小女孩儿钻了出来。她挎着一只看不出原色的包裹,手中还拎着只死兔子。身形瘦弱,看起来落魄无比。可她的眼却清亮透彻,灼灼若含光华。
一看见他们三人,女孩儿面上露出一丝惊讶,随即眸中光芒越来愈盛。
她微微吸了口气:“请问这可是沅北山之外?”
“此处正是沅北山山脚。”男子收起眼中的讶异,向女孩问道:“小姑娘可是山中之人?”
此小女孩自然便是姜沅了。
那日将驱兽盒与石壁分开之后,便再无异象发生。盒子功能依旧,野兽见了她,仍落荒而逃。她只觉事情怪异之处颇多,却毫无头绪。只得将疑问记在心中,以待日后解惑。
之后顺着脑中地图,再加之她已引气入体,体质身手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这一路行来,可以说是顺利非常。如今的她愈发耳聪目明,周围十丈内的声音都逃不过她的耳朵。这使得她能轻松地捕捉猎物。而每疲乏之时,她只需用神识勾进几丝灵气,便立刻精神焕发。只可惜神识太细弱,每次进入身体的灵气都非常稀少。
她白日里赶路狩猎,入夜便靠着驱兽盒强占野兽巢穴。
这样一路向北,翻山越岭。终于在一个多月后,她第一次遇见了人!
在听到男子的肯定回答后,姜沅心中激荡。
在山中过了近两月的野人生活,日复一日的枯燥与孤寂对她来说无异于一种精神折磨。好在,终于挺过来了。
姜沅忍不住翘起嘴角,笑得有几分憨傻。她完全沉浸在成功出山的喜悦中,忘记了回答男子的提问。
等她回过神来,只见对面三人皆是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姿态戒备。
她这才定了定神,仔细打量着三人。
三人着装与镇海村人差异颇大,衣袖皆宽大飘逸,且都为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