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贾菌已经挤开人跳出去了。
“好一张狗嘴!分明是因为你教书有问题林家才将你赶出去的,怎么这会儿又怪到我和欢宝顽劣不堪身上?!”贾菌大骂,“半个月字也不教音也不教,白吃林家的粮食,如今竟也充起大爷,骂起老东家来了!”
他在贾家学堂里混过几日,那金荣的娘璜大奶奶素来牙尖嘴利的,他在学堂里听了不少,小小年纪就晓得怎么样骂人了。
众人听他自陈,还以为他是林家的人,忙让开一条道让他进去。
贾菌便拉着林涣进去了:“林家是什么样的人家,我家又是什么样的人家?分明是你嫌贫爱富,以为我是穷人家的小子看不起我,便懒得教我念书,如今在这里充什么大尾巴狼!”
他竹筒倒豆子一般将王举人做的事儿说了出来。
王举人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一股恐慌漫上他的心头。
起先他去林家教书,人家都羡慕他,他自己也很自得,加上许多富商想借着他教书攀附林家,对他多有吹捧,他便飘飘然起来了。
后面被林家赶出来,人家却没说什么,他在外头的名声还是好的多,世人对读书人又有一分敬畏,他说什么还是信得多,因此常在外头说林家小孩儿不学无术,又爱调皮捣蛋。
反正林家又不会出来听八卦!
他从林家出来又怎么样,只要不是他的过错,外头的人捧着大把的银钱想让他给自家做先生呢。
他都想好了,过两日他就去吴富商家里教书,那一家有钱多了,一个月五两银子月钱呢。
谁知道这么个盘算,大庭广众之下叫贾菌一个三岁小儿打乱了。
他那几个好友估摸着也是烦透他了,见贾菌和林涣出来,便作了揖:“小公子可是林家人?”
贾菌便退后一步:“我是荣国府的重孙,这才是林家人。”
林涣挺起胸膛:“是,我爹是林县令。”
那好友便看着他:“这些日子吃酒的时候王举人常在席上说你们家不好,不少人都信了,若果真是他的错,还请林大人和林小公子在外头解释一下,莫要坏了自家的名声。”
林涣小大人一样点点头:“嗯嗯,你放心,我会跟我爹说哒。”
好友又转向林举人:“本来你平日里蹭吃蹭喝的钱也尽够抵你那半两银子的,我们几个也不愿意占你便宜,这半两银子还你的饭钱,往后咱们再也不要来往了!”
他丢了半两银子给王举人,几个好友相携而去。
王举人握着那半两银子怔怔地立在原地。
他家贫,自然也不认得一些好先生,也买不起好书,平时都是好友们买了与他共看一本的,否则以他的见识和读书面,很少能有考中举人的。
如今那些任由他蹭书看蹭饭吃的好友都没了!
他有些失魂落魄,却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心情低落,低垂着头往家去。
他失了神,便没看见一个也跟过来看热闹的地痞流氓盯着他手里的半两银子两眼放光。
林涣和贾菌一心想着天香楼的小黄鱼,溜溜哒哒进去了,便没看见二楼窗户边上坐着看热闹的沈倾沈倦叔侄俩。
沈倾跟着看了一场热闹,扭头一看自己侄儿正一脸淡定地捧着碗喝汤,顿时无语:“伯达啊,你这性子也太静了些。”
沈倦抬眼:“静些不好么?”
沈倾摇摇头:“不过十来岁的少年人罢了,镇日里跟个小老头子一样,都是你爹的缘故。”
提起他爹,沈倦的脸色淡下来。
沈倾看他脸色也不继续说话了,挟了个鸡腿进他碗里:“多吃肉。”
沈倦看着那油汪汪的鸡腿皱紧了眉。
沈倾已经转了话题:“我们之前住的庄子好似就是林家的,他们家这两个小孩儿倒也还算有趣。”
见沈倦不为所动,沈倾叹了口气,自家这侄儿这性格,只怕往后娶媳妇儿都难哦!
“明年有恩科,你可要下场?”
沈倦嗯了一声,又把鸡腿挟回了叔叔碗里。
门外的楼梯咯吱响,少年人的脚步轻快欢乐,咚咚咚地进了隔壁,未掩实的门里传来三两句笑语。
“小黄鱼!”
“狮子头!”
……
沈倦看向窗外。
阳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