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将将落下,忽而寒风四起,夹杂着此中隐隐约约有凄音呜咽降落,谢星洲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向歌的动作,乍瞬忽闪,星明长河,徐徐升起……
“谢少东家看好了,接下来我就要跳一场鬼戏了。”
话落,她似不经意般,将视线深深地落在谢星洲脸上,前者回眸一笑,于潋滟中波光四起,顾盼生辉,尽管后者面色如常,不似有一丝异动,但眼底闪过的惊诧,还是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
此刻,暮色笼罩在一寸天地之中,无光亦没有流彩划过,漆黑的魅影之中,对上娇丽的容颜,谢星洲有几秒间顿住,似窥见了一抹流光划破了夜的苍茫汹涌,目光所及掩住了眼底的淡漠疏离,柔和了面容里线条。
男人下意识喉结滚动,目光循着对方的视线而走,恍惚了一刻,似沉在其中迷失了方向。
“归兮,归兮……”
含杂着呓语一般,他听不清前面那些散落在寒风中的词语,唯有最后落音之重,似有什么拂面而过,余下的便无暇顾及。
“惨死的人、怨恨着的人,无论是哪一种,都难以支撑下去,活着的人生不如死,枉死的人死不瞑目,唯有一次次绝望的确认,才能一次次唤醒心中的悔恨和惭愧……”
夜色被满山浓雾包围,远看成像影影倬倬,冷风刮着男人额前的碎发,两旁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沉沦在寂静无声之中,偶有乍响。
那些夹杂在其中的断断续续吟唱,成为了一种沉沦,将他整个人推进记忆的漩涡里去,跌入在深谷,光影找不到任何脚印的踪迹,看不到未来在何处,只有满目鲜红的血迹……
月夜之下,入目景象刺眼无比,恍若白白,浓烟弥漫,烈火燎原之势刻在他的瞳孔之中,烧之不灭,挥之不去,四处都是凄凉的嚎叫之声,冲天的烈焰仿若是地狱魔窟一般,正在一口一口的吞噬着所有的人。
“江氏秘宝将随着江氏一门共赴黄泉,你们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得到……”
苍老的声音落地而去,拄着拐棍一步一步去往了宗祠,余下只剩下满堂的呜咽悲泣。
“给我烧,全都一把火烧了!”
气急败坏的声音里,带着嗜血的斩杀,在场任何的一个人都无法阻止这个命令,唯有眼睁睁看着幽静古朴的老宅遭受着烈火的折磨。
“榕榕,不要,我求求你,不要跳!”
男人跪在火光之外,无力的伸着手,妄图能拉一把跌在灰烬之中的女人,可惜对方连头也不回的决绝而去,任凭他满目猩红,痛不欲生。
“你爱上我,才是最大的阴谋,可叹我江氏一门,尽数毁你们的手里,我死不甘心啊,就算化为厉鬼也不会饶了你们……”
“那就来杀了我,杀了我……”
没有任何的迟疑,男人使劲朝里面怒吼着,可荒唐如悲哀,到头来恰似一场故梦,耳畔的两重音,再也没有那一道声音回答着他。
“江氏百年荣耀,一朝倾覆,作孽啊……”
男人轻闭了闭眼睛,落下一行清泪,他终于明白什么才是世家大族里的肮脏污秽,有道世间最是无情帝王家,他们在做的一切,都建立在旁人的血泪和痛苦之上,人人在争名夺利,人人皆是凶手。
“父亲,这就是你们口口声声的正义,全都他妈是放屁!”
“孽子,你糊涂啊!”
一时之间,堂内的谩骂声混杂着火海里的一片嘶喊,谢星洲站在人群里,任凭身旁人影重叠,始终岿然不动。
眼前模糊一片,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头到脚,让人呼吸不过来,濒临在死境之中,周遭皆是虚无,沉下去的那一瞬间,耳边响起了男人嘶哑地不成样子的声音:“一颗棋子到了该舍弃之时,执子之人万不要心慈手软。”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这是她的命,你得认,这也是我的选择,我来还……”
黑夜与天明混在了一起,黄粱一梦,恍若隔世,可终究是要清醒过来的,忘记了那一夜度过了什么,只记得自己无言的看着高大的身影,站也站不住,步伐踉跄,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望着那燃尽的房梁,忽而一头撞了进去,覆身而入,再也没能出来,对方的行动之快,超过了任何人的反应之中,余下气急败坏之中,盛着连连的叹息……
“不,不能……”
话音刚落,谢星洲忽而伸出手去抓了一下眼前的空气,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原来走马观花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想而已,眼前依旧是黑蒙蒙一片,冷风呼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