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力资源部是个很庞杂的部门,斐思怡被安排到部门主管风哥,专门负责公司的绩效考核这一块,要给莫经理核准后才算通过。 结果她忙了好几天做好的表格,被莫经理决绝地打了回去,原因是这张表格错漏百出,就算标错了小数点,也会引起很多纠纷。 斐思怡被挨了顿骂,垂头丧心地回来后,风哥以玩笑的口吻跟她说,新人来都是做端茶倒水的杂事,莫经理把这么重要工作交给她,说明对她非常的器重。 斐思怡只得审核好几遍,直到确认完全没有错误为止,好不容易做完后起身泡个咖啡,坐在她对面的李娜敲了下两人之间的隔板。 “你做好了?我手头还有些活,你一起做了。” 李娜抬起一叠文件递到斐思怡面前,鲜红的指甲油与洁白的A4纸形成鲜明的对比。 斐思怡扯了扯嘴角:“你自己不会做嘛?” 李娜妖娆地笑了笑:“我很忙的。” 呵,这女人会很忙? 风哥只给李娜分配了些简单的杂事,斐思怡自从来公司的那天起,一抬头就见她无所事事地磨指甲,或者和男友煲电话粥。 更奇怪的是,办公室的人对此见怪不怪。 斐思怡也回她一句:“对不起,我也很忙。” 李娜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斐思怡泡完咖啡回来后,见李娜正坐在她的位置上,翻动她的做好的绩效考核表,还在一边咯咯的笑。 斐思怡赶了过去:“你干嘛?” “紧张什么,我就看一下。”李娜撅起嘴轻哼一声,将表格随手一关,趾高气扬地坐回原位。 斐思怡重新将表格打开,发现数据回归了原来的,李娜根本没点保持。 天知道她花了多少时间,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核对的,盯着显示屏眼睛都熬红了,只因为被李娜碰了下,修改的部位全没了。 斐思怡好歹是个新人,先忍住怒意质问李娜:“你没点保存?” 李娜抬了抬下巴,懒洋洋地说:“啊,没保存?我怎么知道,你重新做呗。” 斐思怡顿时怒不可遏,走到李娜的办公桌边,将咖啡杯用力摁在桌面上,一点咖啡汁飞溅了出来:“你知道我改了多久,说一句话就算了?” 李娜看了眼咖啡汁,狠狠瞪向斐思怡:“你搞什么,撒得我一桌都是。” 斐思怡不过误撒了一点,居然被说成撒了一桌,怒火不免旺盛了起来:“我搞什么,那你又做什么?” 李娜站起身,大声喊道:“喂,看见了没,这新人一来就这么拽,谁给她的底气啊。” 而旁边的同事都是看热闹的态度。 斐思怡一掌拍向咖啡杯,将咖啡全部撒了出来,不顾李娜的咆哮,重新坐回自己的座位。 李娜抽了一张餐巾纸擦拭桌面,骂骂咧咧地说:“贱货,有你好受的。” 事后,风哥找斐思怡谈话,跟说她作为新人,凡事要忍让一点。 斐思怡摇摇头,直言是对方有错在先,凭什么让她忍让。 风哥扫了扫四周,确认无人后,轻声给斐思怡说:“你刚来还不知道,李娜是副董的宝贝千金,刚毕业一年不到。副董先让她在公司做个小职务,熟悉一下公司环境,以后肯定会晋升的。” 原来是李娜有来路的人,难怪平时没见人得罪她。 像斐思怡还没毕业的学生,偏偏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倔劲,就算知道了她是得罪不得的人,对她来说也没什么两样,顶多见了面绕着走而已。 可李娜因为倒咖啡这事,跟斐思怡较上劲了。 李娜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当着十几个同事的面,时常对斐思怡明朝暗讽。 斐思怡完全把她当空气。 后来某次斐思怡上楼交下文件,回来后继续工作时,发现电脑的文件夹里一片空白,辛苦做好的资料被删得一干二净。 而对面的李娜瞥了眼她,捂着嘴偷笑。 斐思怡彻底怒了:“你有完没完?” 李娜装作无辜地眨眨眼:“我怎么了,你吼什么?” 斐思怡拍了下桌子:“文件是不是你删的?我都懒得理你了,你还闹腾什么,副董的女儿了不起?” 全公司还只有斐思怡,敢直接说李娜是副董女儿的事。 李娜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故作委屈地嘟囔一句:“没了就没了,重新做呗,新人做多点不会累死。” 斐思怡来H&N半个多月,几乎每个人都给她说过,新人来要勤奋多做,然后将一些杂活交给她。她能帮的就帮一点,不该做的就客客气气地推卸掉。 当李娜同样说出这句话,斐思怡突然觉得这话多么虚伪。 如果现在不是在职场,斐思怡会当场跟李娜开撕,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情况能怎么办,跟她再吵一架,让别人看笑话嘛。或者学李娜暗地里回击,这种事斐思怡是不屑做的。 斐思怡于是什么都没做,直奔莫经理的办公室。 莫经理一见她阴沉的脸,笑眯眯地说:“怎么了,有啥不开心的。” 斐思怡一本正经地说:“莫经理,我要求换岗位。” 莫经理脸色微变:“干嘛突然想换岗位,你才来公司多久?” 斐思怡便将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诉莫经理,还说她实在不想再见李娜的脸。 莫经理摇摇头:“职场都不是这样嘛,明里暗里的,只是她做的特别嚣张而已。就算你换成其他岗位甚至公司,说不定同样处境。” 斐思怡想了想,说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忍受,将她当大小姐伺候着?就算她大有来头又如何?抱歉,我办不到。” “真是倔脾气。”莫经理扶了扶眼镜,发出叹息一声,“要换岗位没那么容易的,当初是董事长让你进的人力资源部,其他人都可以答应,唯独你我不能决定。” 斐思怡被莫经理拒绝后,失望地走出办公室,咀嚼一遍莫经理的话,心想难道要找董事长才能换岗嘛。 可H&N这一千多人的大公司,她一个职员因为换个岗位的小事,贸贸然地去找董事长,会不会被人轰出去。 斐思怡有点怀疑,莫经理是故意刁难她的。 一顿左思右想后,斐思怡最终决定试试。 普通职工的电梯是没有董事长那一楼层的,斐思怡只能坐她之前视为噩梦的电梯,上了楼层后发现四周空无一人,连个接待的助理都没有。 董事长专用楼层占地面积极大,里头设有宽敞的会议室,还有舒适安逸的接客厅。董事长的办公室墙壁是强化玻璃,但用素雅的白帘子遮盖了起来,看不见办公室的内景。 斐思怡突然自己觉得冒昧极了,踌躇了很久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说话的人不含一丝语调,清冽得犹如潭水冰冷。 大概是斐思怡太过紧张,只感觉他说话更像是逐客令。 斐思怡硬着头皮打开门,朝里面小声说了声打扰了,轻手轻脚地走进办公室,见到里头的场景顿时瞠目结舌。 那人西装长裤笔挺,闲适优雅地倚靠着长椅,修长如竹的手指翻动文件,背对着巨大的落地窗,仿佛整个人被光晕环绕。 他削尖的下颌微微一抬,对视上错愕的斐思怡,幽黑的眼瞳生了一抹戏谑。 “哼,什么风,把你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