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同意了,带着那杯水独自上楼,正往上走,房间里爆发出强烈的危险的气息。
他冷静不下来了,开始敲门,起初还能按捺着心情放缓声音询问情况,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后,他不得不大声起来。
几乎是在吼了。
可是脑子里也听不见别的声音,只觉得嗡嗡的,一阵眩晕。
“哥?你在里边吗?”
“哥?你开门!”
“哥,我是许弋,让我进去,哥!”
“哥,你在干什么?”
他是知道卫道在干什么的,那颗眼珠子还在卫道的身边,也在房间里,只是看得不够,角度有限,看不出问题。
如果转个方向,立刻受到污染失去联系,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在门口走了两步,听见了那阵仿佛恶作剧般的呓语,如遭雷击,僵在原地,一时连扑过去开门都忘了,手里的杯子还好端端的盛着水。
水面轻轻荡开波纹。
许弋猛然回神,没等他往前一步,就见整个房间都炸开了。
门关得好好的,下一秒突然飞出血肉,丑陋的肢体器官落在地上,满地都是一个人的身体部件。
干净的玻璃杯沾上了血腥气,一小块肉正好落在杯口掉进水里。
飞溅而来的血液落入水中,透明的饮用水也渐渐染上颜色。
起初是淡淡的浅粉色,从杯底扩散开来,水面也跟着化开血色。
迟钝的杯子破碎,碎片掉在地上。
血迹把整间房间都弄脏了,其实不多。
肉沫糊了一层,厚厚的,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味。
这是许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即使他让自己笃定了卫道没有死在这里。
这样的场面,依旧让他留下了一点心理阴影。
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一个陌生人死了,和一个熟识的敬爱的人死在面前,总是不一样的。
陌生人不认识,死了就死了,‘死’的概念被加深了。
当上一刻刚见过面,刚说过几句话,还说好要一起做事的人,以这样一种极其惨烈的方式,展现在面前时,没有人能幸免。
那是从生理上感受到绝望和恐惧,以及随之而来的呕吐恶心。
这不是说死在这里的人是谁就能忍住避开的生理反应。
许弋吐了,呕得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才罢休。
他把最近几天吃的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一点没剩。
再抬起头时,一双眼珠子都红了,好像要哭,但是一滴眼泪也没有。
许弋走近房间,那种不可自抑的痛苦再次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