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头顾盼间带了些娇憨的孩子气,在气质加持下也显得纯澈干净,银丝如瀑流泻与仲怀卿的彼此交缠,融汇而又疏离,仿若是月辉与星芒的汇聚。
金蝶一只只的溃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消逝,令仲怀卿想起了许久前他们携手看过的萤火,彼时佳人青丝半散垂踝,面似芙蓉半绽,玉肌冰骨可欺素梅,神同秋水清韵堪醉。
也是漫天光点,一点点将玉画美人映照出芙蓉娇色,当时星汉漫天,明月皎皎,星月间佳人含笑而望,香薰姝色,衣袂沾芳,持了竹笛一曲间万物皆归黄粱。
现在青丝化作皓雪,丹朱难掩素透,宛转间漫天金辉添不得人间烟火,一颦一笑分明鲜活胜过往昔,却只如神人仙子,高雅超洁无伦无匹,净澄极处,纵有欢笑哀痛,又与举世何干。
还好,虞青尘想着,原来身躯是最后一个消散的,她还有时间与她的小璟琯一点点的叙旧,这些时间本就留的不多,现下能多一点也是极好的。
站不起来了啊,真有些麻烦,侧卧在祭坛上,修为散尽后的祭坛对于仲怀卿已经算不上什么危险了,看着仲怀卿的眼和彼此交缠的发丝,虞青尘又放弃了说出来的打算。
就这样,也挺好,何必将难得的一点时间,又浪费到仲怀卿的攀登上呢,她也总有些不合时宜的好强啊。
眉眼间如化了一泓新月,唇上的丹朱不知道什么时候褪去此刻白到可以忽略不见,寡淡的唇眉纤睫带动连瞳色都清浅起来,不损颜色姝楚,只使得她看去越发仙气冷淡。
这是在如何的神态也影响不了的气质,向来是气韵随着神态转变的虞青尘有些微妙的新鲜,笑着抽手,贴上了仲怀卿的额头,挽回了对方莫名沉重的表情,阻了他那即将脱口的言语,细语曼音。
“待我消散后,还有段时间能聆怀卿言语,本尊难得贪心,怀卿此刻权且静听可好。”
仲怀卿的唇抿的快要和虞青尘同色,怔忪的落泪,又被分明已经疲累极了的尊者珍重揩去,他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有千言万语,可当真要吐露,却又唯有凝噎。
有些恍惚的想着,尊者果然不愧是从幻想中走来的神人,果然无缺无暇,用尽了心思,也不能够找出一滴一毫的不足出来,就算是曾经的过于冷清,对于普罗众生而言,不也正是他们对于像尊者这样人物的愿景么。
谁都希望那个神坛上有个至圣至洁的人,谁却也都不希望那个人真正走下来参合具体事务,谁都希望有人维护这世界无灾无难,谁也都悄悄期盼,那个人不会常常出现使他们不得不膜拜称赞,遮掩了旁人光彩。
谁也不希望那个人有情会徇私,谁都不希望那个人对除了自己之外的某人独独另眼相看,可谁也不希望那人至公无私,眼下不容纤毫,无情至于殷勤的众生当即生灭眼前亦不会丝毫心乱。
所以冷清最好,不喜出世最好,从不参合也无心插手任何宗派私事最好,没有浓烈到足以影响她作为的情感又不至于彻底无情最好,只会处理众生大乱而鲜少追究小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