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带着些轻松和欢愉。
舒青霭瞪了惊鹊一眼,早知道就不带这只小喜鹊出来了。
本来想着惊鹊叽叽喳喳的,陪她们逛街会多些乐趣,没想到话多也有话多的坏处。
她还在想着怎么开口,毕竟晾了郑恂这么久,再见面不能把话说的太好听让他飘了,也不能把话说的太难听把人伤了。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郑恂道:“我见这辆马车有点眼熟,问过你表哥,他说赶车的是你府上的。我瞧着不像是伯母出门,便猜到车里是你。”
说完,又似想到什么好玩的一样,道:“况且妹妹素来爱看热闹,这马车明明可以换一条路,却一直停在这里不走,我便更加料定妹妹在这车里。”
舒青霭语塞,虽然她爱看热闹是事实,但此刻这个事实从郑恂的嘴里说出来,她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不过,郑恂都说了好几句话了,她再不吭声就不好了。
“对呀,是我呀。”
她终于出了声,却并没有掀开帘子,只是隔着帘子又交代了一句:“你别老和我在这说话,今日我是和林妹妹一起出来玩的,你快走吧,别影响我们讲悄悄话。”
她一边说还一边在马车里摇了摇头,黛玉瞧着好笑,捂着帕子偷偷抿嘴一乐。舒青霭不知她笑什么,但见她高兴,自己也跟着笑了。
她的笑声清脆,又带着些不明所以的懵懂。
郑恂一听,便知她心情极好,遂也爽朗一笑,道:“扶桑国来使入京了,还带了好些他们扶桑的特产。现在驿馆外正热闹,两位妹妹可以去那边玩一玩,兴许有些小玩意,你们姑娘家会喜欢。”
说到这里,又停顿了片刻,估摸着舒青霭心动了,又道:“两位妹妹看上什么只管随便拿,我全包了。”
只听车里“哎呀”了一声,下一秒舒青霭兴奋的声音就传出来了:“郑恂哥哥,此话当真?”
看吧,刚才还是你,这会就变成了郑恂哥哥。
郑恂心头一乐,小狐狸果然不经哄,稍微一哄就眉开眼笑。
他点了点头,又想起来这会舒青霭看不见,便微扬了声,道当真。
其实他存了私心,今日谢规有公务在身,需要前往驿馆处理一些和扶桑国来使有关的杂事,正好松山书院里哪位大人物家的孙子也对这扶桑国的风土人情上了心,竟然撺掇着书院院长组织他们去驿馆学习,还美其名曰书不可尽信,眼见才为真。
更令人意外的是,熙宁帝竟然还同意了。
郑恂早知他们这位熙宁帝偏爱些旁门左道,因此对他会同意此事并不感到意外。他本想着好好挑些有趣的玩物,切不能重蹈之前木头蛇的覆辙。没想到还没等他到驿站,半路就遇到了舒青霭。
这会他提到驿站外很热闹,舒青霭定然心动,到时候他也在驿站里,就可以多看她几眼了。
郑恂想的很美好,事实上舒青霭也确实和他想的一样。正好谢规处理完薛蟠挑衅的事,招呼他快些过去,他说了声待会儿见,就急急离开了。
舒青霭正要问待会儿见是什么意思,他却已经和谢规消失在了街角。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听不懂啊。”舒青霭暗自腹诽,恰好紫鹃和惊鹊说起了扶桑国,黛玉便给她二人解释。
她一时也被吸引了过去,倒顾不上琢磨郑恂那句待会儿见是什么意思。
“我听人家说,扶桑国的男人个字不高,女人成天把枕头背在背上,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她一边听黛玉说着扶桑国,一边心思却飞到了郑恂说的扶桑国卖的小玩意上。
等到了驿馆外,她才如梦初醒,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扶桑人。
说实话,舒青霭实在对扶桑国的美人接受不来。按理说,这些扶桑来的女人各个肤白貌美,观之敦厚可亲,其身段虽不及黛玉这般姑苏女子窈窕,但比之上京城的女子,自有一股曼妙。况且她们是异国人,身上更多了一种异域气。
可舒青霭只要看到她们那张像被面粉刷白了又像猴屁股一样红红的脸,就实在爱不起来。
她虽觉得扶桑国人与上京的人不一样,心思却更多的被那些外来的小玩意吸引了。
五颜六色的小人画、木头做的扶桑国的房子、拇指大的瓷猫,还有稀奇古怪的吃食,看的她别不开眼。
“林妹妹,快看这个,这鱼怎么是生的?”
尝了一口扶桑女人递给她的小米团,她的表情有些奇怪。一边拿帕子遮了嘴慢慢咀嚼,一边递给黛玉让她尝一尝。
黛玉却摆了摆手,道:“我记得尔雅里面有过记载:肉谓之羹,鱼谓之鮨。我想,青霭姐姐刚吃的,应该就是类似于鮨的吃食。只不过这鱼片是生的,我却是不能一尝了。”
舒青霭方想起来,神医姨姨说过,黛玉脾性秉弱,忌食生冷。遂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打算收回手上的小米团。
可还没等她收回手,那个还没送出去的小米团子就被人半道截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