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路上车辆鲜少,刚拿到驾照的周婉也不敢放松警惕,时刻谨慎着。
正在此时,手机铃声响起,她按下接听,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出公司了吗?要不然还是我去接你?”
周婉答:“已经到阜明路了,快到了。”
“那好,专心开车,别挂电话,遇到不会的地方随时问我。”
对方仿佛当她是在写作业,时时刻刻需要学神的提点。
周婉失笑,岔开话题道:“那你出发了吗?”
徐惠订的酒店离周婉的家比公司近,所以在家的人可以晚些出发。
对面轻声应答,“嗯,在路上了。”
“那就好,等会儿见到同学你多说些话,不要太冷淡了。”周婉嘱咐道。
她知道开车通话很危险,但是现在路上车很少,这条路也是她之前坐车常走的路,便放松了点。
车子匀速前进,宽阔的大道无限延伸,两边绿化带的白杨树一下下从眼旁划过,风摇曳着树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想着一会儿的同学会,那一幅幅熟悉的面孔与发生过的一幕幕在眼前和白杨树一同闪过。
曾经最令她痛苦的事情也已经过去,那个伤害过她的人,或是被她伤害过的人居然会在身边,每天相互陪伴着过平淡重复的生活,说着日常琐碎的话,周婉突觉恍然。
——光阴似箭,误会解除后,如今她与他都已云淡风轻,心结解开了就好,可偏偏当年他们都那么执拗,不愿袒露心声。
准确地说,还是因为年纪太小,一个孤独地守着唯一的自尊,一个固执地不愿面对友情的变质。
后来才知道,一切不过都是因为害怕受伤而给自己套上的外壳,倔强地躲在里面不出来。
想到这里,周婉的唇角不禁轻轻弯起,对现在的生活感到欣慰。
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打断了她的回忆,她下意识地瞥向后视镜,看见一辆大卡车失控地向前驶来。
周婉想立即转动方向盘,准备变道,可慌乱中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不听使唤。
她只能眼睁睁地从后视镜看着大卡车慢慢靠近。
“怎么了?”手机那头的人担心地问。
人在真正吃惊受怕时是发不出声音的,自然也没有回复。
“砰——”的一声,伴随着金属与金属碰撞的声音,瞬间天旋地转。
听筒那边传来急切的叫声,“婉婉?婉婉?怎么了?”
周婉听到了,微张着嘴,想要回答他。
远处,墨色的阴云遮挡着天空,渐渐聚集起来,沉沉的似是马上要坠落下来,大雨将至。
头顶上缓缓流下一摊热热的液体,周婉眨眼的频率逐渐变慢。
最终,没有睁开……
听筒那边的呼唤声愈加急促,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交错的鸣笛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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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婉是被温云敲桌子的声音吵醒的,见她抬起头,他提醒道:“要上课了。”
周婉还未从梦中完全醒来,顺着声音转过头,看见温云的脸,霎时眼圈一红,清澈的双眸里闪烁着点点晶莹,哑着嗓子,呓语般喃喃道:“吓死我了……”
温云被她这个样子吓得怔愣一瞬,随即认为她可能是做噩梦了,拿起教科书给她看,“又做梦了?醒醒,梦是假的。真实的是——这节是英语课。”
良久,周婉还用泛着泪光的大眼睛呆望着他,他只得轻咳一声,不自在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试着安慰道:“做什么梦了?说出来就不怕了。”
周婉宛如被催了眠,顺着他的话,语无伦次地答道:“我要出车祸了,然后你叫我……不,不对,不是你……”
她脑中一片混乱,听说一部分人在睡梦中是看不清梦中人的脸的,她想她应该就是其中一个,无论怎样回想,都仅有声音在耳边萦绕,且是重叠的声音。
像是温云,也像是姚然。
“别害怕了,是梦而已,你慢慢讲。”
温云一边从周婉放在书桌上的一堆书中抽出英语课本与笔记,替她做课前准备,一边柔声安抚。
温云的话令她清醒了些,但她分不出声音的主人,于是对着温云含糊其辞道:“刚才没睡醒,现在醒了……”
“所以你梦到我什么了?”温云借机询问。
听到周婉又提起他,温云心跳漏了一拍,他很好奇自己在她梦中是什么样的形象,会做一些什么样的事。
温云坐在窗户旁,阳光从他身后倾泻下来,他背对着光,周婉看不清他的脸。
周婉揉揉鼻子,声音细如蚊呐,“我忘了……”
温云:为什么每次梦到我就忘??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