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吕志广低下了头,阿癸稍稍放软语气,“不管什么事,都不可能只有好没有坏。”
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活一辈子,本就不现实。
有人开心必然有人难过,有人幸运必然有人不幸,有人平安顺遂过完一生,必然有人命运坎坷曲折。
哪怕是一群看起来差不多的人,日子久了也会出现差异。
吕志广抬头,“我就是觉得她太可怜了。”
那名患者那么年轻,去做整形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漂亮,她肯定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也肯定不愿稀里糊涂地把命给丢了。
可是她现在处在昏迷中,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醒来。
这条命明明是她的,她却没办法自己说了算,很有可能没来得及看这世间最后一眼,元神就已经去到了地府。
最令吕志广感到难过的,是那种突如其来的变故。
以他为例。
他虽然知道自己有可能会灰飞烟灭,但他并不会在刹那间便消失于世间。他还可以做很久的心理准备,也可以继续过着正常人的日子。
说得简单粗暴一点,不过死得比别人早罢了,平时照样能吃能喝能玩能睡。
这名患者的情况却不一样。
她从未想过自己做手术会出事,因为那么多人做了都没出事,手术同意书上的并发症听起来仿佛离她很遥远。上手术台前,她可能会感到害怕,但更多的是想象着术后美好的一切,并把信任交付给了主刀医生。
结果她却长睡不醒。
难过之上更令人难过的,是她的亲人在逐渐接受了无法扭转的事实之后,会出于各种各样的考虑,经过权衡后最终放弃她。
“最难过的不是这个。”林凌突然开口。
她总是能抓住那个最戳人的点,“最难过的是她的亲人们是真的爱她。”
田甜想到阿癸那句人心复杂。
这话题不能再继续探讨下去了。
阿癸把电视的音量调大,让吕志广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同时叮嘱他:“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好,明天交到唐斌手上。”
正事都还没有完成。
吕志广向林凌要来阴极石,带着土子和大橘去了他的房间。
“老板,志广这样,不理会他没问题吗?”田甜有些担心。
卫明达也挺忧心的,“感觉志广像被刺激到了,以前也没见他这么敏感。”
类似的新闻报道吕志广不是没看过,但是反应如此之大还是头一回。
“亲眼见到和只听别人说是不一样的。”林凌很淡定。
“没事的。”阿癸对此不甚在意,“他还是见得太少了,见得多了就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这话不假。
吕志广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情感上的薄弱点,于是第二天见到唐斌时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唐斌能不能再带他去趟医院。
“我想找个最合适的地点放这个东西。”这是他给出的理由。
唐斌当然是不会拒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