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舞的人选就这样敲定了下来。
沈湘沅努力在剩下的时间里,将舞艺磨炼的愈发纯熟。
这几日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一直在思考,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扳倒那高高在上、权势滔天的勋国公府。
就像霍九当时所说的一样,她与顾明珩、顾明舟他们的身份地位差距之大,并非一个“云泥之别”可以形容。要想靠她自己的力量去报仇,实在太过困难。
纵观她浑身上下,也只有这张美丽的脸庞、和这具年轻的身体可以仰仗。
既然如此,利用这两样最为锋利的武器,来抓住每一个能够让她飞上枝头的机会,便是沈湘沅如今能够想到的唯一办法。
所以这两日,她在落霞阁里练舞几乎已经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看得侯芸在内的其他人都咋舌不已。
再也没有人觉得自己比她还有资格去做那《飞天》的主舞之位了。
不知不觉间,沈湘沅这股拼劲也带动了其他姑娘。
每日虽汗流浃背、疲惫不堪,但每个人的心中却都被充实所填满。
时间就这样流逝到了前往王府的前一日,沈湘沅正在落霞阁做最后的排练时,楼里负责看门的小厮突然跑进来通知她:
“阿沅姑娘,外面有人找你。”
沈湘沅走到他跟前,一边擦汗,一边问:“来的是哪一位?”
小厮的表情看上去很无奈,朝她吐吐舌头,用一贯开玩笑的语气的说道:“还不是你家那老东西!”
沈湘沅想了半天,方才意识到他说的是谁,脸上的笑容瞬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那时怜霜说的没错,她的确是王府马夫和伙房丫头所生下来的野种。
她父亲沈三,好吃懒做,不务正业,更没什么本事,就靠着那张英俊的脸,将她娘骗到了手,但是却从始至终也没有给过她娘一个名分。
听厨房里的婆子说,自从他娘怀孕以后,沈三不仅没有管过她一天,还很快的又找了个更加年轻漂亮的相好。可她娘却偏偏不信他会这么容易就变了心,还是瞒着主子坚持要把她生下来。
生她的那天,也是隆冬的天气,她娘就窝在柴房湿漉漉的烂柴上面,嘴里咬着破棉絮,用尽最后一口气力,生下了她。
但是等到她娘一死,沈三得知了她是自己的女儿后,却连一天也没管过她,就连“湘沅”这个名字,也是厨房里那个和她娘关系好的婆子给起的。多亏婆子心善,用喂猪时候剩下来的稀米汤,才给她一口口的喂活。
结果后来等到她能下地干活了,沈三买通管事,把沈湘沅从婆子身边抢了过来,将喂马、刷马厩、打马草的活全都交给她干,而他自己,天天在外面逍遥畅快。
沈三爱赌,把家里的祖宅都赌掉了却还不知悔改。
当年就是他怂恿府里那个新相好的,偷拿王妃的玉钗给他去还赌债。然而,事情败露以后他两个却把事情全都赖在了年仅八岁的沈湘沅身上,害得她落得个被发卖的下场。
沈湘沅被卖到绮春苑的第二年,沈三在一次吃花酒的时候,意外得知了她的下落。
然而,他这个做父亲的,满脑子想的都不是怎样把受苦受难的女儿赎出来,而是怎么从她手里拿到钱。
他三番五次的来找沈湘沅,哭诉他那相好把家里的钱都败光了,央求沈湘沅给他一些生活费。
沈湘沅那时也傻,心里一软,竟然相信了他的鬼话,不计前嫌的将辛苦赚来的钱都给了他,自己分文不剩。
一来二去的,沈三知道她这里有利可图,时不时的过来找她要钱。
可后来呢?
在她被卖到玉人楼以后,他倒也托人给她来过一封信,可字里行间除了向她要钱以外连一句最简单的关心也没有。
这样的父亲,沈湘沅觉得要与不要也没有什么差别。
所以她毫不留情的让小厮赶他离开。
结果过了一会,小厮又一脸无奈的回来了。
“阿沅姑娘,你还是自己去跟他说吧。那老家伙非说我在刁难他!”
“是这样吗?我知道了,给小哥你添麻烦了。”沈湘沅也不恼怒,笑着和那小厮道谢。
小厮的脸颊一下子就红了,“阿沅姑娘客气什么,能给姑娘你做事,那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沈湘沅觉得他颇为眼熟,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他名字。
“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好名字!”小厮自嘲道:“我在家里排行老五,姑娘可以和大伙一样,叫我小五就行!”
小五的话,也太没礼貌了,沈湘沅开口便叫他“五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