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从红裙上取了朵玫瑰出来,小心地放在她手里,想了想又从她手里拿过,扔在长椅上,艳丽地笑了下,像一朵玫瑰那样。
公主侧头对着她,又轻又缓地说,“全然的被掌控,独属于我,只相信我,只爱我,是你的承诺。”
她点头,“是的。”
她其实很想问问,你呢?
你会一辈子也被我掌控我,独属于我,爱我吗,还是会消失了,那她怎么办。
她一抬头,公主已经走出好几步了,回头问她,“走了。准备和狼过夜吗?小可怜。”
她装作没有在意长椅上的玫瑰和那封......信,其实她很喜欢花的,但公主没有嗅觉,就不会有买花的习惯。
她就踩在公主的影子里,一步接一步,手上的戒指泛起凉意,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她心里很深处那个隐秘的抗拒小声说,这样很危险。
那又怎样。她心甘情愿陷入。
但她还是在半晚偷偷跑了出来,看了那封信,仔仔细细的,然后重新钻回被窝。
公主每个节日或者重要的日子都会送她戒指,别墅外载种玫瑰生长的很好看,推开窗就会有淡淡的香味。
只要公主不消失,她就可以过的很好,在爱的掌控力,失控也没关系。
可有一天公主消失了,就这样忽然的,意外的失去了踪迹。
被掌控的关系就是这样了,掌控者轻而易举消失的时候,她就永永远远都找不回来她了。
她不知道她会去哪,能去哪,甚至是她以前的家在哪。
陈宝不敢相信,她买了个门铃安在别墅里,其实别墅永远都不会有别人来。
因为公主不会允许,这只是她们的,只属于她们,她闷闷地调动情绪,尽量录制了一道甜美喜悦的——欢迎回家。
但是没有她,没有她。
家里排列整齐,冰冷有秩序,她翻遍公主送她的东西想找到那种,清楚的,明白的痕迹,好让她不会夜晚一个人睡不着。
可是没有,公主给她准备女生喜欢用的所有东西,唯独没有香水,公主没有味道,连带着公主的气味都留不下。
陈宝开始睡不着,这个别墅冰冷的可怕,电视失去了信号,她不知道怎么调,她有卡里面有很多很多钱,都是公主给她的。
可她要去哪里交呢?
没有了掌控者她的生命就是一团本质腐朽的垃圾,写满脆弱和脆弱。
她开始不再出去别墅,生活失控,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过一天又一天,短短几天,她就已经陷入混乱的一切中。
她的生活失控了,玻璃窗外都是未知,没有了公主,所有一切都是危险,周遭都是危险,她把自己封闭起来,装起来,可还是好危险。
陈宝想了想又重新给自己下了个定义,现在的她是个满心怀疑、胆怯、害怕的疯子,她坏掉了彻底的。
连带着记忆变坏,彻夜彻夜都是过往那些阴暗潮湿的日子。
公主好像一直只想让自己好好活着。
没有人保护的她开始被过往记忆纠缠,妈妈最开始写给她信,她倒背如流,最后一句话,“最好能为我死......好证明我的意义。”
可她不是妈妈的意义,她是公主的。
在被彻底锁住的那个地点,彻底麻木沉沦的地点,陷入一片幽蓝色里,她们俩都有意义了。
意识彻底尘封之前,回忆倒带,陈宝透过那扇火车灰蒙蒙的窗上的花,对上了窗之外公主扬起的红唇,以及唇边的红玫瑰。
那也许就是她仅剩的,没有死亡的自我,但也来自于公主的赐予。
仅此而已了,将我活成她吧,她好好活着,我就永存了,陈宝想。
脑海里影片陷入彻底的黑幕。
林霄竹纸写了好几张,最好的记录永远是实际存在的,失神的入戏太深的那种错觉,被强制拨开。
他听到书店里播着的曲子,是一门很古老的语言,轻轻拨动的吉他古典的曲调,拉出神秘的迷离的嗓音,唱到,
“Loving strangers, loving strangers,loving strangers
It’s just the start of the winter
and I’m all alone
but I’ve got my eye right on you”
书桌旁的屏幕涌动着翻译。
【爱上陌生人,
那是冬天的开始的季节
我独自一人
我所有目光都在你身上】
林霄竹喝了一口茶,五脏六腑才开始苏醒过来,眼角一滴泪就顺着落下,他面无表情地擦掉。
他骨头里竟然有这种软弱的共鸣性,他厌恶这种偏向神性的支撑。
矫揉造作。
他也厌恶自编自造的能力,尽管那可能是真实,他偶尔总觉得自己有种预知性,比如在危险之前,隐约得到的那种关于存活的自信。
也比如在某件没有结局的事情里,预见到结局,并且落下那种悲悯的眼泪,好像这个世界与他有关一般,好像他创造了世界的规则一样。
没有,他与这个世界没关系,他只属于他自己。
桌子上还放了本牛皮面的书——答案之书,林霄竹手假意随便的翻了翻,但还是在心里随便问了个符号,“?”
指尖一停,他看到上边写着几个加粗的打字,“你是一个戏精。”
思绪瞬间抽离,大脑瞬间清醒,一点都不准。
他把书反扣在桌面不再多看,一口一口瓦起蛋糕,开始填饱肚子。
寂君站在柜子的另一侧,就这样沉默地盯了林霄竹好一会。
他满身戾气被沉降,脑海记忆回荡,他曾说过,离林霄竹太远,会死。
哪怕事实上并非如此,但他心里头并没有说谎,离他太远,他心会死。
只是他未曾想到,林霄竹竟然如此,全然不顾他的安危,没有半点心忧,一人丢下他离去。
再一次。
哪怕他无事,愤怨不满依然攀爬起来,冷气沉降在四周,他五官显得更加冷冽,手握拳一瞬间一股子戾气四起,就想毁了这里。
但他不能,他就这样站在陌生之地,远远地看去,用眼狠狠地惩罚他。
因为林霄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
直到他被惊扰,一个店小二有些慌乱地询问,“先生,有什么事吗?”
他本想冷拒,转念视线对着林霄竹桌上的花,“那是何花?”
“荷花?”店员恭敬地半鞠了个躬,“先生,那是红玫瑰。”
“象征着真挚的爱情,花语是,热爱着你,一般适合热恋期间爱人间送。”
寂君轻轻颔首,表示知道,目光一不自觉软化下来,用努力温柔的视线望向林霄竹,直到林霄竹落下了一滴泪。
寂君心一停,皱眉靠近他,然后松了松,软化下来,抱住他,声音努力放轻道,“本尊不悦。”
林霄竹挖蛋糕的手被环住,在里边,一抬眼就看到黏人的雏魔,凌厉的棱角,冷峻地说,他不开心了。
林霄竹把桌上的丑玫瑰,直直地拿起来塞进寂君怀里,就见到寂君眼底墨色更深,深邃沉冷地望着他,说了句大白话,“不要丢下本尊。”
末了还补了句疑问,“可好?”
像是征求他的意见,姿态放的很低,只是这姿态带着浓浓的违和感,让林霄竹全身寒毛几乎要竖了起来。
林霄竹忍无可忍,“有病吧。”
他挣脱不开寂君的手,只能单手举起桌上的答案之书,回过去
——你是一个戏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