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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一旁的关沉,对方显然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取笑她,将人拎到一边,快速清理了一下床垫,替她铺好床单,整理好被子。

“去睡吧。”

关慕盯着他犹豫了一会,点头说:“好。”

他将灯光调暗,走出房间。

关慕钻进被子里躺下,脑子里那种晕晕乎乎的感觉又一股股地蔓延上来。

眼皮子越来越重,终于慢慢阖到一起。

不知道多久后,耳边传来一阵阵闷响。

忽轻忽重。

直到有一声什么东西骤然劈开的巨响砸下,她猛地惊醒过来。

入目是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就像是被丢到了一个无垠的地界,周围没有任何遮蔽和倚靠。

心突然慌得厉害。

她抱着被子翻身坐起,赶紧挪到床边去找开关,但因为动作胡乱,摸了好一通才找到。

柔黄的光线铺洒开来。

她又想起刚才睡着时做的梦,梦里,秦睿带着别的女人回家,她生气地要走,却被他拦住,强拽着关进了一间没有窗到处黑漆漆的房间。

而他,就在外面的监控画面前看着自己。

眼神贪婪而可怕。

关慕牙关颤了一下,抬头环顾着偌大的房间。

关沉呢?他是不是走了。

意识到这个,她背脊爬上一股凉意。

窗外的雷声闷响,似乎在积聚着下一次爆发。

她掀开被子,有些慌乱地朝外面客厅跑去。

没有人,到处都是空荡荡的,客厅的窗帘没拉上,透明的窗户外,一道骤亮的光闪了一下,像是要划穿玻璃劈进来。

轰鸣声在她来不及捂上耳朵时炸开。

关慕吓得立马挨着沙发蹲了下来,只是一瞬间,四周又黑下去。

她没开灯,也不敢站起来。

突然的安静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她吸了吸鼻子,眼泪莫名地就翻涌上来。

在撞破秦睿和林蔓时,她没哭,在秦睿维护对方时,她也没哭,甚至回到家,她确认了一切时,也忍住了。

但现在,她离开秦家,也不敢回关家。

一个人躲避在这空荡得可怕的房子里,委屈和酸涩在心里疯狂滋生。

她很想哭。

在没有人的时候,止不住地哭。

眼泪像决了堤,顺着眼眶往下砸,鼻子塞得越来越难受,就在她快要通不出气时,大片的光突然亮了起来。

没有消失。

好像不是闪电,她揉了揉被刺痛的眼眶,无措地抬起头。

只见玄关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关沉?

晕晕乎乎地反应过来,她扶着沙发踉跄地站起身,光着脚飞快地跑了过去。

关沉没想到自己只是出去买个药的短短十几分钟,她会醒。

醒了不再床上好好躺着就算了,还蹲在地上哭得这么凶。

“我以为,你,走了。”小姑娘急急扑进他怀里,因为哽咽声音断断续续的。

关沉准备拉开她的手硬生生地就卡在那。

“关慕......”

“我刚刚,做...噩梦了。”她脸在他肩膀处胡乱蹭着。

关沉眸光暗了暗,顿住的手轻轻搭上她头顶,安抚地拍了拍:“梦到什么了?”

关慕摇了摇头不想说。

他没继续问,那只手撩开她的头发,往耳后别住。

眼泪鼻涕蹭了他一身。

她像是找到了一个可以发泄的地方,而关沉也没催她,就那么任她靠着,等到那断断续续的哭声小下去,他才扶着她的肩往后退了一小步。

关慕用力眨了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你出去干嘛了?”

“买药。”

他这么说,关慕才注意到他手上的塑料袋:“你哪里不舒服?”

关沉:“给你的,你发烧了没感觉?”

关慕还是茫然,关沉也不准备在这和她多解释:“先进去,把药吃了。”

将人带到沙发坐下,他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倒了一杯凉到不烫手,他走到客厅,沙发上的人正拿着药研究着,但看那不太清醒的眼神,似乎下一秒就要倒头睡过去。

估计连他是谁都认不出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给我。”

她红肿的眼皮吃了抬了抬,将药盒递给他,但在他接过的前一秒又收回了手,自顾自地拆开,从里面拿出了两包,塞了一包到他手里。

“你吃。”

到底是谁要吃药啊?

关沉哭笑不得,撕开那包药倒进温水里,用勺子搅开,正准备让她喝掉时,她有预感似的抬手挡了一下。

药洒出几滴。

“关慕。”关沉眸光沉了沉。

关慕盯着他,哑声说:“你喝,你衣服湿了,会感冒的。”

白皙的手指捏着他的衣服,不是被她眼泪沾湿的那一处,而是刚才出去时因为雨太大被淋湿的地方。

关沉有些怔然地看着她。

但她好像快没耐心了,硬是拽着他的手腕把杯子挪到他唇边:“你快点喝,冷了。”

关沉喉头微动:“那我喝完了,你喝吗?”

“嗯。”

关沉以为她会耍赖,但是没有,当第二杯味道难闻的药递过去时,她一口气就喝了下去,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印象里,她小时候最怕吃药,特别还是这种冲剂。

每次都要人追着哄着。

不过所幸的是她在关家从小就被宠爱照顾得很好,生病的次数倒是很少。

看着迷糊得快要睡着的人,关沉拍了拍她的肩:“去房间睡。”

“那你呢?”她用力揉着眼。

关沉轻轻扣住她的手拿下。

她小声喃喃着:“你不走好不好?你...在这里陪我。”

关沉其实今晚根本就没打算走,毕竟她这副样子,自己也不可能放心走。

但就是想逗逗她:“为什么呢?”

“因为这房子太大了,下雨天,会有鬼,我一个人,鬼会吃我,我害怕。”

“那我在就不怕了?”

“嗯。”她重重点了一下头,小声说,“你在,可以先吃你。”

“......”

关沉现在挺想把她自己丢这的。

他揉了揉额角,捏了一把她黏糊糊的脸:“关慕,你现在知道我是谁吗?”

“哥哥。”

“什么?”

关慕困得往他肩膀上倒了一下,双手搭上他的脖子,重复呢喃着:“关沉哥哥。”

关沉身子僵了一下。

她声音愈发含糊:“晚上不走......”

最后一丝冷硬也伪装不下去了。

他手臂肌肉紧绷着将人抱起来,沙哑的声音沉进夜色:“好,哥哥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