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省内的合格线不算高,160就过了,过了合格线的人,才有资格参加校考。而省考分数高一些的学生,则可以直接用省考成绩去填报本省的大学。
盛意的速写不出意外地考砸了,三科总分只考到了290,不算太低,但是离一本线还是有一些距离。
江妄的分数很高,总分375,他考到了366,这个成绩在全省都是数一数二的。
江妄给画室争了光,画室校长心情很好,那天直接给大家放了假。
那会儿,已经到了下午,天色灰白,湿气弥漫,隐约有要下雨的趋势。
盛意收拾了东西,直接回了住处。
在路上的时候,她就拿出手机,一个一个向亲朋好友们汇报自己的成绩。大家听完她的分数以后,总免不得要安慰几句。
这个成绩放在大多数人身上,其实并不算少,但是因为盛意实在太努力,加上从小到大,她在人群里便一直是佼佼者,所以众人难免会担心她心里落差太大。
盛意知晓大家的好心,虽然已经并没有那么需要,但还是一一谢过了大家的关怀。
到了傍晚时,窗外突然下了雪,起先是很小很小的如同盐粒子一般的细小颗粒,到后面,越下越大,没一会儿,外面屋顶便全都泛了白。
盛意本来想等雪停下来以后再去吃晚饭,奈何等到外面天都黑透了,雪还半点要停歇的意思都没有,她只好撑了一把伞,慢慢走出巷子。
因为巷弄太过于狭窄,所以里面只开了一些画材店,所有的餐馆全都在外面。
雪天路滑,她走得很小心,却没想到刚出巷口,就撞见了不知何时从南城来到浔江的苏离。
她连伞都没打,头上身上都落了很多雪片,身上穿得也单薄,边走边抹眼泪,眼眶和鼻头都红通通一片。
她这个状态实在少见。
盛意脚步不由得一顿,顺着她的目光往前看,江妄走在距离她大约两米远的地方,身上穿着的还是白日里那一件黑色羽绒服,正往旁边一间商店里走。
盛意的呼吸倏地一滞,伞檐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墙面,苏离闻声转过头来,见是她,微微一愣。
她停下脚步,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啪往下掉,她张了张嘴,像是想对盛意说什么,但须臾却又转回了头,叫了一声江妄的名字。
江妄脚步顿了一顿,但并没有回头,而是径直走进了前面的商店里。
两分钟后,他拿了一把雨伞出来。
雪其实已经比盛意刚出来时小了一点,但还是很大,如春日飘飞的柳絮一般胡乱地往人脸上扑。
江妄抬目看见盛意,似乎有些惊讶,但也并未多言,便又继续走向了苏离,将伞递到她的面前。
苏离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呜咽着接过雨伞。
江妄语气淡淡:“好好学习,选择自己适合的路去走,别来找我了。”
说完,他又往盛意的方向看了一眼,顿了两秒,便转身离开了。
北风卷着雪花往人身上粘,盛意全身都僵得不行,她握得太紧,伞柄在她掌心硌出一条红印来。
她的心里一个念头挨着一个念头冒出来,由眼前的场景而联想到无数出大戏。
苏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为什么要哭?
江妄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
他们分手了吗?
苏离拿到雨伞后,却并没有撑开,她穿得真的太少了,在风里冻得全身都在发抖。
盛意摸了摸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上前去安慰她,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但苏离却直接走向了她,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盛意,我今晚可以暂时在你那里睡吗?”
眼前的人哭得梨花带雨,盛意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眼前的状况,下意识便说:“可以。”
因为苏离身上的衣服都被融化的雪水浸得湿透了,盛意怕她冻感冒,也没敢太耽搁,匆匆去旁边买了两份炒面,便带着苏离往她的住处走去。
苏离像是已经整理好了心情,一路上都在左顾右盼,说:“这就是你们学画画的地方吗,感觉艺术气息好浓厚。”
又说:“你跟江妄在同一个画室对吗?你们关系应该很好吧?”
她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盛意根本跟不上她的节奏,只挑了一些能回答的回答。
“在同一个画室。”
“关系也就是普通同学的关系。”
苏离说:“真的吗?我之前听其他同学说你们在这里的一些事情,感觉他对你很好呢!”
女孩心思敏感,其实盛意能隐约感觉得出来苏离问这些话的用意,但即便如此,即便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她的误会,但听到这句话时,她的心里仍旧不可遏制地升起了一阵欢喜。
她捏了捏耳垂,说:“可能因为一起过来的只有我一个女生。”
苏离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她们已经走到盛意的住处门口,因为下了雪,所以那个楼梯便格外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