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窄窗上的影子动了一下。
他使劲儿眨眨眼睛。
那影子又动了。团做一团的黑色块中有树枝一样的东西在扭动,被拉长,搭在窄窗框上。然后,又是一条。
那是四肢的影子。
有人,正偷偷从窗外钻进来。
曹正只觉得头皮像是炸了一般刺痛,头发根根竖起。
沙匪偷袭!
他想坐起身张口大叫,左手却被一只冰冷的小手紧紧握住。
他转过头,看到石娘瑟瑟发抖的身子和苍白的脸蛋。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
她也发现了。
这反倒让曹正冷静下来。他微微转头脖子,尽力小心地打量着屋内。
屋子里,最少已经进来了四个沙匪。他们身着黑色紧身小衣,手里的弯刀上抹了湿沙,映出黯淡的光。
不能喊。
二楼只有自己和石娘。一旦惊动沙匪,在陈安他们冲上楼前,自己和石娘早已没了性命。
他又转向石娘。
石娘仍蜷缩着身子,眼泪聚在眼窝,马上就要涌出,肩头紧锁,尽力忍着哭泣的抽搐。
他手指微动,拍拍石娘的手背,安慰着她。大脑却在竭力转动,想着一切能够脱身的方法。
沙匪显然并未发觉曹正已经醒来。他们聚在楼梯口,向下窥探,手里摆弄着什么东西,跃跃欲试。
窗外又有淅淅索索的声音。
又一个沙匪侧着身,钻进窄窗来。借着些微的光亮,曹正认出了他嘴巴上的八字胡,是那个罗副头领。
沙匪们显然以他为尊,聚回他的身边。
罗副头领注意到了躺着的曹正二人,在自己脖颈处用手一抹。沙匪们会意,弓着腰向“床”边摸来。
石娘身子颤抖起来。曹正紧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缓缓摸向怀里的匕首。
“嗯?”最近的沙匪忽地一顿,脚下绊到了什么东西。
众沙匪定睛打量,却见安达汉那张胖脸从“床”下抬了起来,满脸尴尬的笑容。
曹正在入睡前,已将他绑牢,搁在屋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偷偷滚到了自己和石娘身边。
罗副头领皱起眉头,满脸怀疑。
安达汉抬起被麻绳绑牢的手腕,露出讨好地谄笑,嘴角翁动,似乎在解释自己的悲惨境遇。
罗副头领嘴角裂出一抹冷笑。
几个沙匪不待他吩咐,纷纷扑上,一个擒住安达汉胳膊,一个捂住他的口鼻。
安达汉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挣扎着扭动脑袋,被紧紧捂住的嘴里呜呜直响。
罗副头领弯下腰,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怪我。不说石染点的蹊跷事,就凭你今晚说的那两句话,你以为自己还能活么?”
说罢,罗副头领站起身,右手向下一劈。
安达汉背后的沙匪领命,刀刃一翻,便要向安达汉后心扎去!
只听“嗷!”一声喊。安达汉手腕处的麻绳猛地松开,他双臂横扫,甩开制住自己的两个“同伴”,反身一脚将持刀沙匪踢开。大吼道:
“罗乃撒,我草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