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兰钦所编舞的芭蕾舞剧《珠宝》,在其中的《绿宝石》部分,这首曲子作为其中的西西里变奏,具有法国浪漫主义的风格。”
陶乐思从开头又开始弹奏,她从镜子中看到希尔达稍微伸开双臂,伴随着柔美的旋律,踮起脚尖,舞动着手臂。
她跳的不是现代舞,而是芭蕾。
她盘起来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散开,垂落在肩头,随着她的动作,飘飞起舞。
对于舞蹈,陶乐思完全是个外行,她难以评价希尔达究竟跳得是好还是不好。但她只是觉得,希尔达的肢体充满了力量,她那身黑色的衣服也大大减损了在旋转时的美感,她好像并不适合这样的曲子。
陶乐思从镜中看着希尔达。她没有非常专注地演奏,就像希尔达跳起这支舞时,更多的动作都是即兴发挥。她们并非练习、表演,或竞赛,而只是享受着相处的时光。
陶乐思太过专注地看着镜子中希尔达的身影,以至于按错了键,一个不和谐的音符打断了整首曲子。她停止了演奏,坐在钢琴前发怔。
希尔达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然后走到钢琴旁边,低头看着陶乐思。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这首曲子,但确实让我想到了一些曾经的事情。”
陶乐思停下了眼睛,她抬头与希尔达对视,带着笑意。
“我希望时间能够再过得快一点,让这个星期赶紧过去。”陶乐思说。
“为什么?”
“我还记得关于去莱兹的雷曼庄园的邀约,我期待周末的到来。”
希尔达稍微一摊手:“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一点。”
陶乐思收敛了笑容。她望着希尔达的眼睛,那双近于全黑的眼睛,好像蕴藏了所有深渊之中的秘密,在灯光线打量着,带着一点点绿色,与克劳迪娅翠绿的眼睛是如此不同。
她没有问希尔达为什么会这么说,因为她知道——希尔达并不希望祭祀之日的到来。
从陶乐思偷听到瓦格纳女士和希尔达的谈话来看,瓦格纳实际上主张用陶乐思作为赫卡忒的容器,希尔达对此表示反对,但却无法提出更强有力的理由。
陶乐思顶着风回宿舍的路上,一直在逼问艾斯比。
“如果说,我是说如果,赫卡忒降临到三个女孩身上,我就在这三个女孩之中,我会死吗?”
“大概不会吧。”艾斯比说。
“如果仪式成功了,是不是赫卡忒这个女神就完全替代了我?我自己的,属于我的意识还存在吗?”
“大概不会吧。”艾斯比说。
“你是要改名复读机吗?”陶乐思很生气。
“大概不会吧。”艾斯比复读。
陶乐思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门上贴着的“witch”的纸条不见了。她推开门,发现索莎娜正坐在她的房间里,眼睛红红的,脸颊上有一道伤口。
“我的天哪,你怎么了,苏?”陶乐思连忙扔下手中的谱夹,跑过去在索莎娜面前蹲下去,握住索莎娜的手。
“我和凯瑟琳打了一架,”索莎娜说,“是她在你的门上贴了纸条,我警告她,你不是女巫,如果她再这个样子……”
陶乐思在内心叹息了一声。
在原著之中,桃乐丝死后,索莎娜一定非常难过吧。
“苏,没关系的,我并不介意,你不用为了我讨回公道什么的,”陶乐思主动拥抱住索莎娜,抚摸着她的披散着的长发,感觉像在抚摸一条毛发顺滑的阿富汗犬,“谢谢你,但是我不希望你受伤。”
“朵拉,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对吧?”索莎娜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说。
“当然,我们一直都是最好的朋友。”陶乐思耐心地安慰着。
“那你一定要相信我,艾米莉亚的事情,和我没有一点关系。我没有给她信封,也没有跟她说过地下迷宫的事情。”索莎娜说。
这句话说得陶乐思有点奇怪。
她确实怀疑过索莎娜曾经向艾米莉亚透露过什么,所以艾米莉亚偷了安娜的信封和她的手电筒,去了密室。但是索莎娜却特意把这件事说出来,总让她感到可疑。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苏。”最终,陶乐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