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刻意在她名分加重了音:“后宫的女子当然应该守贞,且是为陛下。楚才人知道了?”
僵持片刻,楚翘跪在地啜泣起来,终于埋下头。
“妾身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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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楚翘失魂落魄地离开瑰延宫,川穹前扶聂如扇坐下后才道:“将楚才人这点拿捏在手,让她不死也能脱层皮。”再不济,也能要其他人过不安生。
此时聂如扇已经换了一副神色,脸都是倦意,眼光木然地看向远处。
“那样的滋味,本宫也曾感受过。”良久,她才幽幽说出一句,慨叹颇多。
“......所以要她人死有什么用?不如心死。至于其他的,看她自个儿造化。”
川穹一怔,以前的事聂贵妃经久未提,她也就忘了。
起知她想起许多年前的事,川穹低叹一声:“过去的事,娘娘记着也无妨,只要看开了也会觉得不过如此。”
脸浮现惘然之色,聂如扇缓缓摇头。
“不过这么一说,奴婢倒是想起件事。奴婢想起那日在御史台新官的名册,好似真看见了白......”觉得说出来不妥,川穹顿了顿,也不再言。
刹那间,聂如扇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难堪。
川穹赶紧缄口,“兴许是奴婢看错了——”
同名同姓之人众多,虽说早几年她听到家乡那边有消息说,白家家里有人犯事,府中所有为官者皆被削去官职,家道开始中落。
但好在那人不是涉事者。
再者,几十年来白家也攒下一些家底。即使不能做官,拿钱去做生意求出路,大富大贵不甚可能,但平凡度日也不是难事。
......
十余年过去,物是人非,他早应该在柳城娶妻生子了。
接近不惑,谁还愿意抛却所有身家来皇城,甘心在御史台做个整理公文的司务?更何况他读过书,又是公子哥的出生,心高气傲,断看不这粗累的活计。
“下去查。”聂如扇脸那抹柔色一纵即逝,声音阴寒得没有丝毫温度。
川穹看此事要紧,赶忙道:“是奴婢疏忽大意,奴婢这就交代人下去办。”
“你也知道你是疏忽了。”冷笑一声,聂如扇转头眼也不眨地看她,一字一句地叮嘱:“宁可错杀一千,也不错放一个。本宫容不得有人拿这些出来污了陛下的耳目。”
她说得果决,像早把旧情忘得干净。怅惘和失落已经不见,眼底还带着几分狠色和玩味。
她喃喃自语:“最重要的,这究竟是个意外,还是在意料中?苑明疆刚死,背后谋划之人又该是谁呢?”
当真这家人已经狗急跳墙,连朗歆都不屑用的陈芝麻烂谷子事,都要被他翻出来算一算。
不是有心还好,若真是谁刻意安排构个陷阱,答案呼之欲出。
早早把自己置于明面,不可谓不蠢。
“是。”一个名字,可大可小。川穹想清楚后暗骂自己大意,点点头答应下来。
***
普陀寺里的小路幽静,还有层薄雾淡淡地笼罩。
普陀山没有了满树槐花,看去寂寥许多。
晨时的钟声刚敲过不久,待会儿陆陆续续就会有香的人来了。
清玄一如往常地扫着路,这些活本不用他动手,但小时候做习惯了,晨起后总要亲自洒扫后才去抄经念佛听住持讲经。
看着站在伫立在路边静静望着大佛殿的素衣女子,清玄停下动作向她行礼:“阿弥陀佛,施主这是?”
苑西荷来了有段时日。清玄记得她,是次自己给蒸槐花糕的女子的姐姐。
他是为谁蒸的槐花糕,直到寒食过去许久,清玄才从其他弟子的口中得知。
想起她的模样,他再想想那日她的那些行径,委实觉得好笑。
师父说过众生平等,身份无论高低贵贱,秉性都是相同的,如此看来确是。
“清玄师父。”
苑西荷笑了笑,知道自己挡着他,便挪开步子朝旁边走去,好让他扫地的落叶。 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