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便是靖国公府二房的少爷,宋桃儿上一世的夫君,郑廷棘!
众人眼看着一个富贵俊俏的公子哥突然跑来,进门就与宋桃儿热络,话里透着格外的亲热暧昧,便寻思着两人关系必定非比寻常,方才热乎的心思顿时冷了一大截子。
这小姑娘既有这等好儿郎看中,哪还有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事体?
甚而还有人在心中埋怨起宋大年:闺女既有人相中,何必再说那等话出来,惹人乱想!难不成想仗着女儿姿色,多挑几户人家?
宋桃儿只觉得心跳如鼓,脑中一片昏乱,她不明白郑廷棘为何会突然现身于自家铺子,还这般亲昵的同自己说话。
望着郑廷棘那双晶璨如星的眼眸,宋桃儿心中涌起的却是上一世这个男人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无边苦难。她只觉双腿酥软,在他面前竟是立也立不住,扭头就往厨房跑去。
郑廷棘微微一怔,登时就想跟上前去,却被宋大年拦住了。
宋大年看着郑廷棘,心中甚感莫名,这位公子爷往年也曾见过一面,那素来是眼高于顶,不把他们放在眼中的。甚而,因着桃儿的出身,他自觉蒙羞,年小时候还曾欺负过桃儿。打从老国公爷过世,他们再未登过国公府的大门,郑廷棘和自家闺女也有几年不曾见面了,怎么如今忽然跑来亲热?
这位少爷,该不是脑壳烧坏了罢!
郑廷棘眼看着宋桃儿跑了,正想追上去,便被宋大年拦了下来,心中便有几分不耐烦,只是思及他是宋桃儿的父亲,还是拱了拱手:“宋家老丈,久违了。”
宋大年看他这幅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双眼睛只朝厨房瞟,心中不觉来了几分气:我还在这儿立着,你就打我闺女的主意,真是一点儿没将我放眼里!
他淡淡应道:“二少爷今儿怎么贵人脚踏贱地儿?您这三年五载来上一次,当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这话便是明晃晃的讥讽了。
郑廷棘久在宅门浸淫,如何听不出来?他望着眼前之人,微微一笑:“老丈,我之前是去外公干,这才回京,惦记着桃儿,所以过来看看。毕竟,我们也是定过亲的。”
至此时,众食客之中已有人认出来他来,悄悄儿的说了他的出身来历。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暗道:原来老宋家的闺女,是被靖国公府定了去的!也不知这里头又出了什么变故,这宋老哥看着好似还不大情愿?罢罢罢,管他有些什么变故,这等权贵人家岂是我等招惹的起的!宋家这闺女,可是沾不得!
此事一出,许多人便觉乏味,起身结账离去,余下的只是看热闹的闲汉。
宋大年见他竟大众揭破此事,心中气恼越深,沉声道:“二少爷,您莫不是在说笑?这昔陈年旧事,谁还记得?便是你国公府中的长辈,也没谁提过。您今儿突然跑来提起此事,可同家中长辈商量过?”
郑廷棘有些疑惑,说道:“我在江苏时曾书信一封去往家中,请我们太太主张,就于今年迎娶桃儿过门。怎么,老丈不知情么?”
宋大年冷冷一笑:“还说婚事,几曾见有个人来!二少爷,咱们两家门第不匹,桃儿便是过了门,想必你们夫妻也不能和谐。不如,此事就此作罢。”
郑廷棘面色骤然一变,横眉冷言:“老丈,我敬您是桃儿的父亲。您作为长辈,话可不能乱说。当初我与桃儿的婚事,可是我们老国公爷亲自定下的,换了庚帖,岂能说不认就不认了?你宋家虽是乡下人家,但也是清白之家,难道儿女婚事就这等儿戏么?!”
宋大年听他竟语出威慑,更是勃然大怒:你若当真想娶桃儿,便该对我们礼待些。如此轻慢,甚而当面威胁,可见桃儿在你心中并无几分分量。不知是看中了桃儿姿色,还是发了什么邪火,忽然想起这茬来。我岂能将桃儿嫁与你这等轻薄浪子!
宋大年到底是有了年纪的老成之人,遇事不惊,沉沉说道:“二少爷,我们并不曾见到府上来人商谈婚事。您还是先回府去,问问府上的长辈再做打算罢!”
宋桃儿跑回厨房,满面灰白,紧咬着唇,浑身颤抖不住。
宋大年与那小伙计正在灶上忙着干活,忽见宋桃儿急匆匆进来,神色惶然,不免各自惊了一跳,齐齐迎了上去。
“妹子,出啥事了?”
“姐,咋的了?”
宋桃儿双手掩面,豆大的泪滴自指缝间淅淅沥沥的落下。
见她竟哭了,这一大一小两个汉子顿时急了。一个是疼爱妹妹的兄长,另一个则是将宋桃儿当亲姐姐敬重的伙计,两人只当她在前头受了欺辱,立时气炸了胸膛。
那小伙计年纪轻,血气方刚,想也未想,抄起擀面杖就想向外冲。
宋长安年长些,想着父亲亦在前堂上主事,当不至于出什么乱子,他问宋桃儿:“妹子,你莫哭,出什么事了,跟哥说,哥替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