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颗石子丢进寂静的水潭,泛起了涟漪,钱多多的眼中又有了光。
“得嘞,小娘子,您且等我一会。”男孩将一块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塞到了钱多多手里,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手帕底色为玄黑色,正中位置用金线绣着“好思行”,一针一线颇为精致。
好思行,H......House?
House行?卖房子的?
“小娘子,小娘子,您久等了,来,上车吧!”
片刻之后,男孩牵了匹黑马走了过来,黑马体型肥硕,毛发柔顺发亮,与衣衫简陋,瘦猴一样的男孩形成了鲜明对比。
“车呢?”
马车马车,只见马,没有车。这不是记忆中的马车。
“在这!”男孩拉着缰绳,又牵着黑马向前走了几步。
钱多多:“......”
黑马屁股后头架着一辆独轮的木翻斗车,翻斗约摸一尺深,两尺长,上方下尖,这奇怪的造型,真不好说原本是用来装运什么的。
男孩看钱多多表情凝重,尴尬一笑,回身取下马鞍上挂着的破布,在翻斗上象征性地掸了掸。
钱多多:“?”
钱多多望了眼翻斗车,摇了摇头,又望了眼高大的黑马,叹了口气,顾自向前走去。
“小娘子别叹气啊,我们这马车是简陋了点,但我们的服务一定是一流!房源一定是真实可靠的!”男孩牵着黑马,急着赶了两步,又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钱多多:“你叫什么名字?”
“哎哟喂,您看我这脑袋瓜,跟您唠嗑这老半天,都还没介绍我自己呢。我叫侯厚,我爹爹姓侯,所以我也姓侯;我爹爹希望我能为人厚道老实,所以取名为厚。说来,我这人品行还是非常对得起我这名儿,我一向厚......”
钱多多:“这手帕上的好思行是什么意思?”
“哦您问这个啊,我可告诉您了,这名字可不得了,何谓‘好思’,好好的思考过才决定找我帮忙的便为‘好思’,我在这洛城,干的是帮人找居住之地的活,这活鲜少有人做,吃力不讨好,赚不了几个钱,但我乐意,因为我为人厚道老实,心系天下,有着‘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胸怀!”
钱多多:“?”
你装,你继续装。
“随着水路官道一条条通了,越来越多外地来的生意人在这边购置宅子,小娘子可得抓点儿紧......”
聒噪,实在聒噪。
钱多多怒喷道:“闭嘴,带路!”
呵斥之下,侯厚变成了一只乖猴,牵着黑马,自觉地走在了前头。
一马二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走着。
穿过了好几个坊,市井的喧闹都慢慢地被抛在了脑后,侯厚终于在一扇朱门前停了下来。
朱门上的漆,旧的有些剥落,牌匾早已被拆除,缠了些许蜘蛛网,墙头野草肆意生长着,几片碎瓦散落在墙角。
宅子位于西市的北边,与齐王府一北一南,道出了西市的长。
周边多为酒坊和废弃宅院,鲜有店铺,人烟稀少,多是一些酒坊打工人,和匆匆路人。
这座宅子像沉睡的老猫,静静地趴在这儿。
“进去看看吧。”钱多多率先打破了沉默。
“好嘞,我这就给您开锁,您别看这地儿荒凉,这里离城门可近了,出城方便的很。还有啊,这儿人少,安静,您自个啊在屋里种种花啊种种草,岂不美哉。”侯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数到第七把,插进了锁孔,转开了门锁。
进门便是庭院,许是荒废太久,院中杂草丛生,没有任何装点,白墙黑瓦下的前院一览无余,宅子大小自然是比不上欧阳老宅的。
拨开杂草,院中居然没有铺设任何地砖,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若不是这三面围墙和房屋,怕不是以为自己在一片荒废的农田之上。
穿过庭院,便是主厢房,平平无奇民宅风。
钱多多推门而入,便被蜘蛛网捕了个正着。
“噗噗噗,这是鬼宅吗?又破又旧!”钱多多双手扑棱着扯掉满脸的蜘蛛网。
“小娘子好眼力!这座宅子确实名为‘桂宅’,是一位姓桂的捕头留下的宅子,可惜啊可惜,年纪轻轻便被歹徒杀害了。唉。”侯厚靠着木门,叹息道。
钱多多:“......”
见过欧阳老宅的好,再看这座‘桂宅’,落差何其之大。
“这座宅子......”
“看小娘子对这宅子如此喜爱,我便忍痛割爱,十两银子转让给小娘子,可好?”见钱多多面露难色,侯厚便赶鸭子上架,强行开始谈判。
钱多多:“?”
侯厚:“八两。”
爷不砍价,价自降?
“五两!”钱多多伸手比了个五。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