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春县主显然误会了东宫的沉默,她身子晃了晃,还是扶住土炕才站稳。她一字一顿:“殿下,你将我的花卿......”她嘴唇微颤,竟说不出话来。
——“回禀殿下,黄维德求见!”
寿春县主忽地平复下来,她目光焦虑转向门外,只等着黄维德的消息。
这种情形寿春县主该避开,可是她顾不上,定要听到消息。
东宫知她担忧,命黄维德进来回话。
黄维德与宋三一起进来,他沉声回禀:“殿下,目前已经搜查野池附近二十余里,并无踪迹,已经留下禁卫扩大搜寻范围。在野池东南五里处发现......”他拿出一截青罗纱,犹疑的看了看东宫。因他不能断定,这截衣袍究竟是东宫穿时留下的,还是卓枝换过衣袍后留下的。
寿春县主不受控制啜泣一声,她捂着嘴强忍痛苦。
东宫看了眼宋三,宋三倒了盏热茶递到寿春县主手中。又看了眼黄维德,黄维德会意。
东宫才问:“现场如何?”
“现场并无打斗痕迹,但根据脚印在场的确不止一人,应有三人。除却卓二郎,再有两人应当是青壮年男子,左右树木有被柴刀劈砍的痕迹,那两人脚印皆是草鞋印子,据属下推测,应该是这附近的猎人农户,只要继续循着脚印寻找,应当无虞。”
“很好,县主先在偏殿休憩,孤派禁卫继续搜寻。”
东宫这样说了,寿春县主只能退下。
寿春县主离开后,东宫敲了敲桌案,示意黄维德继续回禀。
原来黄维德接到东宫暗示,只拣了些好的消息回禀,暂时稳住寿春县主。
“那三人的脚印在自野池东南方断崖处消失不见,那里脚印混乱,绝非三人,应当还有其他人。属下已派人继续追踪,其余人绕过山路下崖一探,山崖高险,若人真掉下去了,恐怕......”他的未尽之意,在场几人都明白了,气氛变得沉默。
良久烛花爆开,东宫喝了口冷茶,口中生涩,他想应当是茶太凉了:“一定派人仔细搜查。”
一室静默。
宋秀文思及暗杀之事,毕竟此次落水虽是意外,但东宫将计就计,知晓身在上京城,肃王不便动手,特意因势而为落水离开上京城。
他孤身一人,正好留给刺客良机。
为此还特意遣了数位禁卫身随左右。可偏偏遇上卓二郎,宋三详细过问情况,知晓殿下下令禁卫不得妄动,若非如此殿下有禁卫护持,何须受伤。
宋三想过问详细,却看到东宫眼中显出几分难过。他眼睛闪了闪,一定是他看错了。东宫是他追寻的明主,素来七情六欲不上脸,怎会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如此情态。
再度抬眼仔细看去,却发现东宫面色如常,果然是错觉。
就听东宫问:“孤下令按兵不动,你们如何寻到这里?”
黄维德恭声答:“圣人盛怒之下,寿春县主称卓二郎佩戴的荷包浸过西域兰花密香,这香嗅之一般,只是有寻踪蝶可一路循到源头。可那蝴蝶倒也怪了,一路引着寻到殿下。”
“殿下浸在冷池里,身上穿着卓二的外袍、荷包。殿下身边散落一圈雄黄驱虫药草,圈里留有卓二脚印,应当是他知道药草避虫,才躲在圈子里,只是不知道他为何将您泡在池中.......”
宋秀文插话,说:“禁卫身负重任,应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们只跟随左右,见您受伤而不为所动,任由卓二郎......”
“宋三!”
见他话头绕到卓枝身上,黄维德忙出声打断。
“孤高热不止,孤曾听闻有些村野乡民为幼儿降温以冷水敷之,想来他正是此意。”东宫低声说,语气竟有些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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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卓枝这边,她换好了衣服,牵起毛驴,躲在树木中,偷窥来人。来人有两人,均是一身粗布麻衣,脚下踩这一双快穿烂的草鞋。
他们俩许是为了壮胆,一面砍断杂草,一面说着东府方言。
卓枝听了一言半句,全都是些村子里的事,还说了村长如何悭吝的坏话。
运气真不错!
她一乐,名字地址性格全部对得上,这两人定然是大王留村的。这不是巧了吗?她牵着毛驴刻意发出些声响,引起那两人的注意,以免半夜突然出声吓人。
那俩人仍被她吓了一跳。见他衣着打扮十分不一般,又听她自称是村里王良才住在旬邑的堂弟,名字住址信息一对,这俩人也放下心来。
没错啊!
王良才一直吹嘘他堂弟,是个相貌堂堂的读书人。
这一看却是所言不虚,果真相貌堂堂。听明卓枝来意,便要引着她回村。卓枝放下心,准备回身带着东宫一起顺着小道回大王留村养病。
这时山中林鸟惊叫声响起,在这山里寂静的夜中分外明显。
这动静,难道是刺客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