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嬴山海已经到了前厅,远远见一翩翩少年拱手拜过:“赢将军安好,晚辈叶长生。”
少年生得俊朗,身姿挺拔似修竹,蓝底白纹的袍衬得周身气度不凡,任谁看了都要道一句蓝田生玉。
他身后只几个侍卫,冷着脸立在那里。
嬴山海“嗯”了声,径自坐上主位,伸手示意:“坐。”
待客人坐下了,底下人也看着眼色上了茶水。
叶长生是头一回来姜家,先前他只远远地看过几眼嬴山海,男人一袭玄衣,如墨一般的长发用高高的玉冠竖起,神情冷漠疏离,只看旁人一眼就要教人心惊。
这人明明不是姜家的人,却要在姜家半个家族都没了之后还要撑着,以一己之力护着姜家,让世人明面上不敢说姜家半句不好。
他曾亲眼见嬴山海将一个诋毁姜家曾经家主的人碾成肉酱,如今到了跟前,他自然大气都不敢出,能平稳地问上一句好,已经算是不错了。
“你倒是面生。”嬴山海道。
寻常一句话,在叶长生耳中却是阴冷,他打起精神,颔首道:“晚辈是叶楚岚长子,学艺不精,先前并未有资格入将军的眼。”
“嗯。”嬴山海目光沉沉,悉数压在少年身上,“现在也没有。”
叶长生被下了面子,一张脸皮登时涨得通红,少年的自尊不知要往哪里搁。
此次来姜家的机会是父亲为他争来的,他在家族里正处于上升期,若是这件事办好了,便能压过兄长一头。即使,他的兄长如今下落不明。
半晌,他鼓起勇气,拿出芝兰玉树的风姿,抬头对上嬴山海的眼,朗声道:“家兄失踪数日,昨日家中接到印章传令,家兄有性命之忧,这传令之地便是姜府,请赢将军给我叶家一个交代。”
藏书阁。
林云溪陶醉地闻着满阁的书香:“不得不说,满室的墨香真让人欢喜。”
一旁的姜丞不看她,认真翻阅着古籍。
忽然,林云溪好像想起来什么:“咱们是不是忘了告诉赢哥哥叶长宁的事?”
那些死的人里,就有叶长宁,叶家现任家主妹妹的儿子。这事儿可大了。
姜丞猛得抬起头来,小脸霎时就白了:“叶家这次派人来也许就是为了这是。”
叶家能来说不定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冰窖里的秘密也许就要掩藏不住了,剩下的周家和秦家,不一定什么时候会上门……
“来兴师问罪了。”林云溪皱了皱好看的眉。
姜丞咬了咬呀:“走!”
“去哪儿?”
林云溪正疑惑着,下一刻手腕却被拉住,身子不由自主地随着姜丞跑起来。
姜丞手掌的温度传到她薄薄的皮肤上,她竟不觉得讨厌。
“做什么做什么做什么?”林云溪连着不耐烦地问了几遍。
“去冰窖加封。”
林云溪暗道一声蠢货,稍稍用力便挣脱了姜丞的束缚。
少年一愣,刚要抱歉一声“在下唐突”,又听得少女说道:“你去冰窖加封,我去前厅告知赢哥哥。”
想来是这么个理儿。
若是无人告知嬴山海叶长宁也死于荒野,他怕是不会在叶家跟前认了,再过分些怕是要把人家打出去……
赢将军是出了名的不讲理。
待姜丞到了冰窖跟前,当即目瞪口呆:“乖乖……”
他上午还在冰窖查看,那时一切都没有异常,而现在,那些原本只是无声息的尸体已经干瘪下去,只剩了皮囊和一颗脑袋。几大家族的印章也暗淡下来,这说明求救的消息已经发到了各家。
姜丞痛苦地揪了揪头发:“麻烦大了!”
他仔细清点着这些尸体,嘴里念念有词:“账房管事和花匠,嗯,已经厚葬了。叶家叶长宁,嗯……只有叶长宁一个?秦家秦家……这两个怎么都是生面孔,不认得。周……我靠这看起来得是个小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