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笑道:“那是你二婶指着你姐挣钱呢!这人呢,有求于人的时候都是这样。”说完道,“这绿豆糕不太好克化,你别多吃。一天最多吃两块。”
绿豆属凉,沈静怕慎哥吃多了肚子疼,便叮嘱了这么一句。
这句话是白叮嘱了,慎哥还想把这点心留着给广贤,好换取那笔墨的使用权,因此一块没舍得吃,全都包了起来,打算下午去里长家的时候,偷偷送给广贤。
哪知慎哥刚到里长家,就见广贤正在一个中年男子怀里撒娇。
那中年男子生着一张白净脸,中等身材,穿着件半旧的蓝缎夹袍,看见慎哥进来,便和气的笑道:“这就是慎哥吧,刚才听广贤提起你,说你又好学又知礼。我们家广贤要是有你一半懂事就好了。”
“爹,我也很懂事好不好。”广贤撒娇道,“不信你问我奶。”
慎哥不由羡慕的看了眼广贤,继而想到自己早逝的爹娘,眼里一阵黯然。
广贤的爹韩世昌等儿子撒过娇便道:“好了,你们去读书吧。我下午还要到几个长辈家里走走。”
韩世昌一年到头在柜上忙,除了过年轻易不回村里,这次是为了大儿子的亲事,才特地告了半个月的假。
他常年不回来,不免觉得亏欠了小儿子,每次回来都要给小儿子买些吃食,加上他脾气好,对这个小儿子又疼爱得很,是以广贤一见他便黏得不行,听说他要去几个长辈家里走走,也想跟他一起去。
“那可不行,你爷还等着你们呢!”韩世昌道,“再说慎哥也在,你把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落在这多不好。”
广贤现在已经把慎哥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听爹这么一说,果然就不再缠着要去,“那爹你早点回来。”
韩世昌笑道:“知道了。”
广贤恋恋不舍的看着韩世昌走远了,才和慎哥一起去了平日里读书的东厢房。
大概是因为儿子回来了,里长比平时更忙,只给他们留了几个大字,就出去了。
慎哥便把包起来的绿豆糕给了广贤,广贤接过就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一边吃一边道:“真好吃。”
慎哥还记着沈静的叮嘱,“这绿豆糕不好克化,你别多吃。”
广贤吃完两块绿豆糕,还想再吃,慎哥便拦住了他,“这绿豆糕真不能多吃。”
广贤还想慎哥再帮他带点心,当下不情愿归不情愿,还是收起了剩下的那两块绿豆糕。
广贤擦了擦嘴,然后看了眼正在写字的慎哥,低声道:“慎哥,你知道我爹为什么回来吗?”
慎哥低头继续写字,头也不抬:“不知道。”
“我偷听到我爹跟我奶说,我哥年纪大了,该娶媳妇了。”广贤道,“慎哥,你姐多大啊?”
慎哥仍是头也不抬:“你问这个干嘛?”
“要是你姐能给我当嫂子就好了,我以后就能天天吃到她做的点心了。”广贤偷偷笑道。
慎哥笔尖一顿,那个原本要写的字便糊成了一团。他只是觉得广贤的大哥配不上他姐,他姐将来是要做官太太的。
广贤又接着道:“不过我奶相中了刘家的那个春妮,说她身子好,将来肯定能生儿子。”
“可是我爹不愿意,他想给我哥聘个镇上的姑娘。”广贤还要再说,忽然从窗户看见祖父往这里走来,忙大声咳嗽了一下。
这是他和慎哥约好的暗号。
慎哥忙把笔墨挪了回去。
等里长进来时,两个人正有模有样的在那里背书。
里长只扫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提前放学了。
儿子难得回来一次,里长有心想让他们父子多些相处时间,便早早就让广贤他们散学了。
慎哥放学后便回家去了,广贤则跑到厨房,一边看祖母杀鸡,一边等爹回来。
等里长媳妇把鸡炖上,韩世昌才从外面回来。
广贤老远就迎了上去,韩世昌索性背着儿子回了家,边走边道:“这次爹在湘桂斋给你买了一盒点心,中午怕你不好好吃饭,才没拿出来。等回家以后,爹拿给你尝尝,也给你爷奶尝尝。”
湘桂斋是县城有名的点心铺子,一盒普通的点心就要半吊钱。那几样大师傅做的拿手点心,更是要一两银子一盒。
韩世昌也是为了哄小儿子,才花钱买了这么一盒。
盒里里面装着好几样点心,有如意糕,花折鹅糕,果馅椒盐金饼,鹅油松饼,还有一样绿豆糕。
韩世昌原想着这么贵的点心,二老和广贤吃了肯定称赞好吃,哪知广贤拿了块绿豆糕只吃了一口就道:“不好吃,还不如慎哥的姐姐做得好吃。”
里长尝了口如意糕也道:“这糕有点粘牙,不及慎哥那回送来的点心松软。”
就连里长媳妇也道:“这几样点心怎么扁的扁,塌的塌,哪像上回那点心,做得跟花似的。”
什么点心,又好吃,又松软,还跟朵花似的。
韩世昌懵道:“爹娘,你们说的是什么点心?”
“就是慎哥姐姐做得这样的点心。爹,你也尝尝。”广贤从怀里取出剩下的那两块绿豆糕。
韩世昌半信半疑接过儿子递过来的两块绿豆糕,只见这绿豆糕做得特别小巧,又捏成了小兔子形状,看着就挺别致,再一入口,独属于绿豆的清香便在口中绽放开来,这清香中又带着丝丝甜香,这甜香味道适中,既不会太过甜腻,又让人吃着余香满口。
最重要的是这绿豆糕一点也不像他之前吃过的那种,又干又噎人,反而松软得很,吃起来一点也不噎得慌。
“这绿豆糕是谁做的?”韩世昌吃完,迫不及待的问道,“要是能把这人找出来,广贤他哥的前途就有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