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抬眼看去,只见门口来了个老汉。
他满面尘灰,一身粗布麻衣,还多有破洞,在这寒冬腊月,肌肤冻得发白。
这是一个社会底层的老人。
从他那佝偻的腰身,和不敢看人的躲闪眼神就能看出来。
“老东西,你刚刚说啥?”
满身酒气的中年人睁开了朦胧的醉眼,他喉咙发痒,往边吐了一口痰,清了清嗓子,看向老人。
“俺,俺……”
老农本能的退了两步。
说话的这人生的粗犷且不谈,关键是一身酒气,双目通红,还带着几分戾气。
说话也不客气。
这让他这个谁都得罪不起的升斗小民腿都软了,但他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还是咬着牙,说道。
“这位官爷,俺听说这里有青天大老爷,能为民做主……所以俺来这里,告状。”
告状?
这两个字让监察院众人一阵恍惚。
今日是监察院的公断日,按照规定来说,这一天监察院各级官吏必须聆听老百姓的冤屈。
若是有人不理百姓的案件,或是阻拦百姓前来告状,那可都是重罪。
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现在的监察院,什么时候还断过案?
次断案是什么时候来着?
众人已经完全想不起来了。
“这里没有青天大老爷,更没有人为民做主,你来错地方了。”
浑身酒气的男子冷漠说道。
他抓起一把雪,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脸冒着热气,模样愈发凶狠。
“怎么没人为民做主?”
蔡向高站了起来,问道。
“这位老丈,你有何冤屈,我监察院定然为你讨个公道!”
他想起来了,昨日叶宁曾让他散布消息,说监察院有人能为民请命,吸引老百姓前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消息发出去这么久,居然只有一个老百姓过来。
不过看看监察院其他人的德行,蔡向高又觉得,若他是老百姓,也定然不会信任监察院。
“俺本是南山的樵夫,夏天砍柴,冬天烧炭,拿来京城售卖,好不容易积攒了一车木炭,可刚刚入城门,就被人抢走了……”
老丈因为长期劳作而关节严重扭曲的手掌捂住脸,啜泣说道。
“俺家就指望这车木炭卖了,买粮食过冬。”
“俺的婆娘还生着病,俺还要抓药。”
“俺的炭被抢了,俺活不下去了。”
他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含糊不清了,却是陷入到了巨大的悲伤之中。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简单,很小很小的案子。
监察院众人本来还点心,可是听完后却是嗤之以鼻。
“这么一个案子,还来我们这告什么?自有京兆尹衙门为你受理!”
有人打了个哈欠说道。
“京兆尹的老爷不肯受理。”
老丈很绝望。
“刑部呢?”
“刑部老爷们也没有让我进门。”
“……”
众人面面相觑。
这就有点古怪了。
蔡向高皱眉,问道。
“这是为何?”
老丈抹了把泪水,说道。
“抢我炭的人,是威武候府的管事。”
威武候?
蔡向高脸色一变。
他一下子全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