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辽东,这三个来源,都需要通过严格的考试,无论是文吏的招考还是军校的招考,这都意味着,至少绝大多数发展人群,出身终究还是寻常的普通子弟。
只有这些子弟们,才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热衷于考试,从而在辽东牟得可能只是军中的小骨干,或是普通的文吏、司吏,又或者是辽东锦衣卫某个緹骑和校尉的小职位。
千万不要小看他们,他们未来会是同学会中的一员,一个人可能没有力量,可是千千万万这样的人组成的同学会,他们的利益诉求,就定然不会是商贾群体那般只以牟利为宗旨了。
定下了方略,便是以李定国人等组成了一个同学会成立委员会。
而后,便有雪片一般的意见,进入委员会甄选,紧张的甄选之后,一个个决议则送至张静一这里。
张静一则与众人进行讨论。
当然,这东西太新潮了,新潮到绝大多数人只是认为辽东殿下想和自己的门生们沟通情感,所以要成立一个类似于联谊为目的的组织。
因而许多人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只是觉得这更像是类似于同乡会似的东西。
其中一个决议,却是孙可望和李来亨等人提出的,他们倡议发展的会员,也需增加至流民的群体,不能单以军校和文吏为目标。
大家讨论甚是激烈。
因为孙可望和李来亨这些人在学中的资历很浅,不过他们的理论却很充分,流民在辽东的群体最大,当初那些流寇,如今也在都在辽东安居乐业,他们从前虽为流寇,却也有不少有志之士,不可将他们排斥在外。
孙可望和李来亨这些人,可没有将这传出来的同学会消息当做等闲的消息来看。
他们不是普通人。
毕竟是尸山血海中爬出来,带过兵,打过仗,处置过复杂的治理问题的人。
虽然现在他们入学,只是一个普通的生员,却有着极灵敏的嗅觉和洞察力。
因此,两百多个当初流寇出身的人,一经商议,立即联名投书。
而在成立委员会里,此事讨论的却是最激烈的。
有人认为既是同学会,且李来亨这些人吸纳进来就已足够,不必专程在从前的流寇之中继续发展骨干。
可如李定国这样的人,却是支持的,他们认为同学会既以苍生福祉为目标,眼下辽东最多的就是流民和当初的流寇,怎可忽视。
一时吵得不可开交,委员会里也是五五开。
张静一似乎也有些举棋不定,于是忙是将这李来亨召至旅顺。
李来亨见了张静一,行了师礼。
张静一含笑着道:“这几日,你们倒是做了好大的事。”
这话本意是调侃。
李来亨道:“恩师,学生据理力争,也是为了同学会好,此同学会,非同乡会,若是同乡会,大家抽个空出来,摆宴吃席,联络一下乡谊,自然不该让流民们凑这个热闹。可恩师既有所图,如何能将流民们拒之门外。他们来辽东,举目无亲,正因为恩师的安置,如今才有今日,恩师对他们而言,实为再生父母。如今这同学会建立在即,所提倡的,却以苍生立命为主旨,流民难道不是苍生吗?以学生之见,发展流民有三个好处,其一,令我同学会为真正同学会,壮其筋骨。其二,使我同学会深入底层,使我辽东上下为一心。其三:也可借此,使下情传达于上,免使同学会中,不知民情,有这样三个好处,才可促成大事。若恩师想要的,只是束之高阁的同学会,如关内士绅一般,只是口里说一说为苍生立命,学生的陈情和上书,恩师可以罔顾,可若恩师当真想要力行新政所言的可使天下人安居乐业,便非吸纳流民不可。”
张静一道:“你倒是颇有见的,可是在学中学的吗?”
“学里所学,其实多是书本里的知识,只是学生贫苦出身,又有一段……征战的经历,所以结合了书本里的知识,方有醐醍灌顶之感。其实学生一直在想,书本之中的知识,哪一样不是至理呢,不说军校中的宣教,单说四书五经,其实也是字字珠玑,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称的上是至理。可学生却发现了一个事实。”
张静一来了兴致:“事实?”
“学生发现,在军校之中,同样的道理,有的人感触极深,有的人却只是当其是照本宣科,难有触动。”
“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