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高兴起来,麻利的下了床换了衣服。可韩续显然并不只是带我出去走走,他牵着我的手穿过御花园,一路到了昭阳公主的寝殿。
我偏头看了他一眼,韩续冲我一笑,走了进去。
昭阳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恐是找不到,转身给了旁边的宫女一巴掌,“东西呢?”
我们进来刚巧便看到这一幕,宫里的宫女看到我和韩续,都跪了下来。钦天监选了日子,登基大典放在三日后。也就是说,韩续现在还未曾登基,因此宫内还只称“太子”,可谁都知道,这是新帝了。
昭阳却并不曾跪,反倒冷笑了一声。韩续挥手让宫人们都下去,自己找了个地与我并肩坐了,这才缓缓开口:“给师兄和沈姑娘赐婚的圣旨,是父皇亲手写的。”
我转头看向韩续,赐婚?在我坐月子期间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我居然都不知道!
只听昭阳嘲讽说:“父皇当初可是应了我的,待苏公子殿试之后就为我赐婚。怎么会赐婚他和沈家姑娘。皇兄莫不是当傻子耍!”
“那圣旨确实是父皇亲笔,任谁验看都是。”
我眼珠儿一转,昭阳的事情即便在百姓之中渐渐淡去了,但是朝臣可都是记得的。现今皇上已经驾崩,若韩续以自己的名义给兄长赐婚,恐怕不只苏家名誉要受损,韩续如此违背先帝意愿,也会受影响。以先帝的名义赐婚,是最好的办法。
此时我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多年前我向皇上求来的那份空白的圣旨。韩续能够如此理直气壮,不怕任何人验看,自然不会作假。如此一来,用得应当就是那份圣旨了。
那圣旨不但是皇上亲笔,上有玉玺,还有皇帝的私印。
昭阳咬着牙,看向韩续的眼神阴狠起来,指着我说,“皇兄这么做可是为了她吗?为她来对付自己的亲妹妹?我付出了这么多,什么都没了,孩子不会有了,也没几年的命了,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这么可怜的一个愿望,皇兄都不肯应了我吗?”
韩续一叹,“当年你挡的那一剑是什么情况,你我心里都清楚。”
昭阳面色灰白,转而渐渐哭起来,“那又如何?我现在弄成这样总还是因为他,他不能娶别人,他怎么能娶别人!沈观雁有什么好?我是公主,难道我还比不过一个沈观雁吗?”
我皱着眉头,“你到底是喜欢我哥哥,还是只是想要得到他?”
昭阳一愣。我又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喜不喜欢你?或许你自己也知道,他并不喜欢你。但你依旧想不顾一切得到他。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心里半点也没有自己的人,你觉得你会幸福吗?”
“会!为什么不会?嫁给自己的爱的人,总好过被当做棋子去联姻强!”
我有那么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作为公主,甚至可以说是并没有什么权利,甚至连皇上的宠爱都那么若即若离的公主,她的前路是缥缈不定的。如果能够嫁给哥哥,自然再好不过。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哥哥会不会幸福?你口口声声说不会阻止我哥哥纳妾,甚至在你死后,可以扶她上位。一切看起来好像确实是我们占了便宜,不亏。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若真是那样,你和沈观雁一起进了门,哥哥的心思都是她身上,你会放得过她吗?”
“好!即便你能容忍,但你想没想过,这是不是我哥哥想要的?诚然,你是公主。娶了你,哥哥是驸马。若是皇上宽和点,加恩于他,封个侯爷也是可以的。你是不是觉得,多少人穷其一生,为未必能够封侯,哥哥有这等机会,更应该感激你,多谢你?”
昭阳颤抖着嘴没有说出口,可那表情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又道:“那么你知不知道,我大周驸马是不能领实权的。即便为官,也不过是清闲的职位,面子上好看罢了。哥哥一身才华,你觉得他活该就这么蹉跎埋没了吗?哥哥是有抱负的人,还是有大抱负的人,怎会看重区区一个侯爷的位子。他要的不是明面上的地位。”
“你说你还比不过一个沈观雁吗?比不比得过我不知道。但是,沈观雁可以看得懂我大周舆图,了解大周地域志,看得懂朝廷的邸报,不说针砭时弊,却也能同哥哥侃侃而谈。你能吗?”
昭阳神色震惊,显然她似乎并不曾想过这一层。也难怪,她居于宫中,虽在逆境中学会了各种算计,却无人教导,见识终究有限。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并不那么明了。
韩续牵着我看起来,对着昭阳说:“所以,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不同意师兄和你的婚事,一来是你们确实不合适,师兄对你也无情。二来,我不想因为你失了左膀右臂。你身为公主,这一层就已经注定了你和师兄不可能。”
韩续带着我往外走,临到门口停了步道:“逍遥散我让人给扔了,你不必找了,也不必为难宫人。她们手里都没有。”
昭阳听闻此话,突然从呆愣中醒过来,冲过来挡住我们的去路,“不!不可以!给我!给我!我不能没有它!我”
“逍遥散会上瘾,虽然能解一时痛苦,但是长久下去被耗光你的身体,你只会死得更快!这种东西,我绝不会让它再有机会再宫里出现!”韩续的态度坚决。
昭阳跪了下来,开始哭求,“皇兄,我错了,我错了。你罚我什么都可以,只求你别把逍遥散拿走。”
“你以为我不想你好过才拿走所有逍遥散?昭阳,这东西的害处这些天来我想太医和你说了不少,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昭阳面容近乎失控,只一味喃喃道:“不,不!”
韩续一叹,“我问过太医,虽说戒毒难受了些,但总好过继续这样下去。至于你的身子情况。当初你受的是南越的毒。我让南越太子写信回去问过了,也并非完全不能调理过来。我已经命人去请南越圣教的圣医入京。到时候她会负责医治你。你大可放心。至于你的婚事,我也可以把话放这里。你可以自己做主,但前提是双方你情我愿,我用不着你去联什么姻!”
说完此话,韩续没有再多瞧昭阳一眼,牵着我离开。
昭阳到底并没有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韩续此举也算是全了那么点单薄的兄妹之情。若是昭阳的身子好了,也可以解了大家的一块心病。
我挽着韩续的手并肩而行,夕阳的余辉洒落在我们二人身上,温柔而安宁。
三日后,韩续登记,册封我为皇后,珺儿为太子。
次年,改年号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