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海十天,如果真遇难了,尸体早冲上岸了。现在没有,也就是说妙儿可能还活着。
“我会让人继续找下去。”
我点头,站起来走到他身后。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拉开他衬衫,看了眼他后肩。
纱布很干净,没有渗血。
“为什么不留一句话就去看韩晴?”我问。
“小冉,我说了,她割腕自杀。疗养院打来电话,所以我”展寒阳猛然停住,抬头看我,“你再问一遍。”
我低头看他,“为什么一句话也不留,人就没影了?”
“我以为你还没原谅我,不在乎我去哪了。”
“哦。”那就不在乎吧。
把他衣服理好,我扫扫半湿的长发往房外走。这个时候,童童瑶瑶应该被送回来了。
“不是,小冉。”展寒阳叫我。
我脚下没停,不想理他。
还没走到门口,腰间横过一只手臂。还没等反应过来,眼前一花,被他放倒在床。
然后,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眼前是他欣喜若狂的脸。
“你原谅我了是不是?”展寒阳问,“又给了我一次机会是不是?”
我深吸一口气,正视他,“如果我说不是,你放不放我走,让不让我带童童瑶瑶走?”
欣喜没了,他眼中一片兵荒马乱,“他们还小,老爷子老太太,连郝伯都不会同意你带他们走的。他们不能没有爸爸”
“我在问你,关老爷子老太太什么事?”郝伯又是什么鬼!
“”他不说话,放在我头侧的手紧握成拳。
“如果,我不带童童瑶瑶,我自己走呢?”
“你别想!”他道,“孩子不能没有妈妈!”
“所以就是不放喽。”我道,“展寒阳,我今年多大了?我已经人到中年了。如果我一定要走,你再催眠我,那是不是等我再醒过来,我们已经白发苍苍抱孙子了?所以,我不折腾了。”
他能把我捧在手心里这么多年,在给我挡完枪还说我没事真好,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往事,随风吧。
“这六年我没有再催眠过你。”
“那我哪知道!我一直神智不清的,昏过去前我还跳海呢,再醒孩子都五岁了。中间丢这六年近七年的时间我除了你外能找谁说理?”
“你不知道?方小冉你不讲理,你明明把所有都想起来了”
“我就不讲理,你拿我怎样!”不行,要忍不住笑了。
展寒阳看我,眼神变的炙热。在我嘴角上挑时,突然吻下来,笑开,“不用讲理,这辈子你都不用和我讲理。”舌头翘开我牙关攻城掠地。
我呼吸被夺,眼前阵阵发黑。他手伸进睡衣握在胸前时,我痛的轻吟一声,“不行,你肩上的伤”
他舔进我耳窝,“不耽搁爱你”
我痒,轻泣出声。
门口刮进一阵轻风,瑶瑶站在门外直抹眼泪,“爸爸,你为什么要打妈妈妈妈都哭了。”
“爸爸,家暴是不对的。”童童一脸的义正词严。
“”
“”
展寒阳如被雷劈,一脸便秘。我,我是真想哭了。
二十分钟后,瑶瑶童童被笑呵呵的展老爷子带走。我满心尴尬,对展寒阳瞪眼睛,“分房,滚出去。”
力道不如人,没分成!抓着床单哭了好几次,天边擦亮他再压过来时,我说我要和你离婚,我不和你过了。
我还不想死在床上。
“结婚证书你撕了,你想怎么离。不然,结次再离?”
荒唐一夜的结果是,展寒阳已经结痂的伤口迸裂。家庭医生来处理时,意味深长的警告,“要避免剧烈运动,虽然子弹没伤到内脏,可胳膊不想要了?”
我坐在沙发上装做一脸茫然,忽视浑身的酸痛假装什么也听不懂。
展寒阳嗯嗯嗯的点头,眼眸闪亮,从头到尾嘴角都上扬着。
然后,很听医生话的老实了很久,直到伤口结痂长出新肉,再又嗯嗯嗯。
再后,何丽上门举刀。根本不管这不是她的地界,也不管是不是一大群佣人看着,反正是拎着刀就砍展寒阳。
我把她拦住,问她怎么了。
何丽一脚踩在喷泉边,怒声控诉,“你问他,问他给厉三出了什么损招!姓展的我和你说,我明天就把方小冉拐跑,你这辈子没想找到了!”
我懵,问,“什么损招。”
何丽回头看我,脸色忽而青忽而白,“我怀孕了”
“什么?”我盯她肚子。
“不是这个,我有好几个肚子。”
“啥?”她疯了。
“我不是宫外孕后不能怀孕吗?”何丽抓着头发爆走,“其实我卵巢是好的,也就是说我排卵正常。”
“一次性说完。”
“厉三取了我的卵子和他的精子,做了试管婴儿找人代孕。今天早上他和我说,三枚胚胎移植成功顺利着床也就是说,十个月后,我至少是五个孩子生物学上的妈。”
“”
我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展寒阳和厉三说的那句话。
锅坏补锅,地慌换地,实在不行就借田种粮
厉三哥,居然真这么做了。
“怎么办?”何丽几近崩溃,“我不想当妈妈。”
“真不想?”想疯了吧,抱着童童不松手好吗?
“生孩子我怕痛”
我一脸黑线,“又不用你生,你个借窝下蛋的老母鸡有什么好咯咯的。”
“方小冉你大爷的我砍死你和姓展的合墓算了!”
展寒阳站在楼上打电话,“二哥,把你女人接出去。再疯,你孩子可没妈了一次当三个孩子的爸爸,很爽吧?我我们不生了,得紧跟国家政策,实行计划生育。我们已经两个孩子了,多了养不起啊。”
“”
他说话,是挺欠砍的。
我们避孕措施做的挺不错的,可,我还是中奖了。
医生指着超单上那两个小豆豆,眉开眼笑的恭喜我们再次有了对双胞胎。
回到家,展寒阳拿着超单的左手直抖,咬着自己右手食指问我,“你是觉得不能输给二哥和何丽,所以又来一对,在数量上取胜。”
我一巴掌呼过去,“这种事你特么怪我?!你不要我现在做了去。”
是谁小蝌蚪不老实的?
“不是,不是。”他拉我入怀,把脸埋在我肚子上,声音涩涩的,“怀童童瑶瑶时你很辛苦,吃了吐吐了吃,后期睡不好觉,睁着眼睛到天亮。这次,你会比上次还辛苦。”
我心中明媚,啪的开了一朵小花。
抬手揉揉他头发,我道,“来都来了啊,难道不要?你舍得?”不等他说话,我凶巴巴的道,“你要是敢打我孩子的主意,我跟你讲,展寒阳,你死定了。”
展寒阳搂紧我,抬头,很正式的道,“你这次醒来后没叫过我余扬。”
我白他一眼,“当余扬老婆是穷光蛋啊,当展寒阳的老婆是富婆,我当然要嫁富,然后分遗产。”
幼稚!
以前分那么清,是因为又爱他又恨他。现在,余扬也好,展寒阳也罢,他就是他。
我爱他。
“那,趁着肚子没大起来,把证领了婚礼办了?你看,没有天朝法律的保护,你想拿遗产也挺困难的。”
我扬手掐他耳朵,“你这不是求婚,你这是逼婚!”
展寒阳抱紧我大笑,笑后,轻叹,“我祖父那边是双胞胎的基因,几乎每一代都会有一对双胞胎出生。没想到到咱们这里,中了两次。”
“好巧。”我五指梳过他头发,“我家也是双胞胎的基因。方小乔,就是其中一个”
我很小的时候有两个姐姐,一个叫小乔,一个叫小姗。后来,姗姗姐重病,去世了,方小乔也是那次重病后,身体变弱。
我妈很疼方小乔,就是因为对姗姗姐愧疚,总想在小乔身上弥补回来些什么。
那天我心情有些沉,展寒阳抱着我不说话,轻摇。
等我醒来时,手边放着一份资料,方小乔的。
韩凯很痛她,她现在过不错,日子虽不富裕,却也小康。宝宝长成大姑娘了,现在在上中学,二宝也上小学了。
资料很全,连她家的地址和这些年来发生的大小事都有。
展寒阳席地而坐,握着我手道,“如果他们生活上有遇到困难,我会出手帮他们,而且不会让他们知道。不过我不同意你回去见她,更不同意你和她来往。小冉,”展寒阳道,“亲人分很多种,并不一定要联系见面,知道彼此都好就好。我,爷爷,童童瑶瑶,吴用一家和你肚子里的两个宝宝。我们爱你,对我们来说,你重过面子,重过流言飞语,重过一切。”
“洗脑成功。”我顺着他手力爬到他怀里,轻叹,“本来还说有个娘家,以后你欺负我时我有地方可回呢。这回好了,我除了展家别地方去了。啊,可以去何丽那里。”
“你不怕何丽砍二哥时波及到你?”他笑问。
我一想,爆笑出声。明明,怀孩子的不是何丽,可她脾气却比谁都爆。
厉三哥还一幅,你有孩子我不和你一般见识的态度。
我也服了气了!
后来,我和展寒阳只领了证没有办婚礼。我感觉,爱尔兰那场婚礼,已经刻到了我们俩的骨子里。
我开始担当起一个妻子一个展家媳妇的责任,虽然不喜,却也跟他,或是自己出席各种场合,做慈善,搞募捐,活跃在贵妇圈子里。
一次做慈善酒会,我带着四个月的身孕应酬几个贵妇,疲惫不堪。
展寒阳在酒会进行到一半时到来,带着浓浓怒气把我截到一角,要带我离场。
我举手阻止他,“我知道你担心我,可这个圈子我也要融入。身为展家媳妇,不可能只知道吃喝养孩子。”
“你觉得展家媳妇应该怎样?”
“”
“来,我给你洗洗脑。”他拥着我肩离场,“不是身为展家媳妇应该怎样怎样,所以你按着那套样板约束自己,然后展示给别人看。而是,你是展家媳妇。你什么样,展家媳妇就是什么样。懂了吗?”
有点绕,我迷茫道,“小懂。”
“简单点就是,怎么开心怎么活。你看何丽,都当妈了,可一点也不忌口,想吃什么想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
“天这能一样吗,本来孩子也不是她生的,她又不用喂奶。”
展寒阳搂着我笑,“好像是不一样,等我再想个例子,你别急,孕傻有治。”
“讨厌!”我和他一起疯笑。
转过拐角,意外的碰到江泽。
我停下,对他打招呼,“嗨,好久不见。”一晃,好多年了。
江泽视线落在我凸起的小腹上,对展寒阳和我笑道,“展先生,展太太,恭喜,听说是对双胞胎。”
“是啊,上次是对龙凤,这次没问医生。不管男女,我们都喜欢。”展寒阳轻拍我肩,道,“我和江先生有话说。”
我点头,和江泽说再见,上车去等。十几分钟后,他回来,不用我问,便道,“我想让他来展氏工作,可惜,再一次失败。”
“莫强求。”
“嗯,人个有志,他说他要去国外发展。”
晚上坐在客厅看电视,展寒阳突然扭过头来看我,“我突然想到一件心里不痛快的事。”
“什么?”
“你曾经说你二十岁时就想嫁江泽,和他假结婚时你还说你梦想成真了。他到现在都没娶老婆”
“”
“”
大眼瞪小眼后,我捂着肚子侧身,“我也想起一件心里不痛快的事。”
“什么?”
“你给韩晴在岛上盖了座城堡,说要在那里娶她。”
“”
“你们都离婚后,她一门心思的要嫁你,现在还在疗养院里回想和你小时候的事,对护工寒阳寒阳的叫。”
“哦。”片刻对视,展寒阳火焰灭了,扭过头去特平静的道,“扯平,来,我们继续看电视。”
“嗯,”我满意的点点头,吃颗酸梅,把核吐在他掌心,“一会记得写日记,今天两个小混蛋踢我了。”
旁边,童童拉着抱着洋娃娃玩的瑶瑶起身。一边往别墅外面走,一边抬起手腕板着小脸打手表电话,“太爷爷,您睡了吗?爸爸妈妈好烦啊,我和妹妹去找您。嗯,让郝爷爷来接我们”
后记:
韩晴精神失常了,展明毅和季琳桐一个判了死缓,一个判了十一年。
小优经过那次惊吓后非常怕水,别说江河海,连游泳池的边都不敢靠近。胆小自卑,曾经的笑容在她脸上再也看不到。
展寒阳把她送到国外,接受系统治疗。
妙儿,一直没有找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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