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一时受阻,白无常只是一手环抱住姜慕,斜觑了一眼。皇甫烙暗道一声不妙,对方居然这样敏感,这都被发现了!果不其然,同时有鬼手从虚空中伸出便要去抓皇甫烙与谢韬韫。
皇甫烙与谢韬韫同时躲开,直到此时谢韬韫才发现自己头顶上居然还躲着一个人?只是来不及多想,鬼手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要抓自己。没抓中就重新缩回去,只是实在是有些多。心里却是暗骂,那个女人站在你面前你不打,我在这里好端端的充当一个打酱油的偏要过来招惹!
白无常猜不清楚这两个偷看的人的身份,若是盟友岂会高坐井上观?若是同党却又藏在暗处不愿现身,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一锅端了,免得没有对他们出手搞出什么差错。杜鹃已经挣脱了鬼手的束缚,跟谢韬韫一样吃惊,自己居然被人跟踪了,还是两个!左扭右拐地躲开源源不断冒出来的鬼手,瞥了一眼蹲坐着环抱姜慕的白衣女人,从她的气息上来看应该是鬼仙一流,只是无论气势上还是灵蕴的磅礴程度都属上上之选。
这一下四处树敌,并非白无常托大,上次姜昱濒死一线白无常现身救主,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不曾想千年之后的人间神传师,法门繁多而杂学,好似其中都有各门各派的影子,但是却不甚精通,整体水平下降了好大一个层次。白无常还寻思着先试探试探,除了那一招风云变色的”魑魅魍魉百鬼夜行”,倒没施展自己多大的神通。所以这次也就不打算留一线了,直接上来就把几个人给激了出来。
冥府中黑白无常两条线中也有分类,并不是看得顺眼的就归白无常或者黑无常所统辖,黑白之中最明显的就是白无常一系都是气宗,黑无常一系则为武宗。所以白无常就算对敌也不需要近身搏斗,就跟当日墨渊一般操控水术,如今抱着姜慕端坐当下,右手上的铁笔狼毫翻转,凭空书写了几个大字,墨韵不散,随着狼毫挥舞,凌空几个大字微微泛着紫光,一股煞气以字为中心扩散,好似无形的声波。
皇甫烙不论意识还是敏感程度远胜在场的所有人,毕竟是成名已久且是货真价实的。脸上劲风扑过,耳中充斥着犹如猛鬼般的利啸,皇甫烙眉头微皱。鬼魂虚无之体,游荡于人间,或许你身旁就有这很正常,只要不是真正威胁了人类的生存,神传师也懒得去管。毕竟麻烦的很,其一虚无之体神传师也很难发现,只有少许有先天天赋的能堪破鬼魂虚体的神传师能够直视鬼魂,除非鬼魂怨念深沉,已经到了幻化成实体害人的情况,不然神传师都很难发现就遑论驱逐了,当然了,也有专精其道的神传师能够以独特法门让鬼魂现身从而驱逐,只是这一类只是神传师中的一系支脉,不是哪里都能找到的。二则从道义上来说,不大好下手,这也是从古至今传下来的一个神传界之内流传的道德了,古人认为魂魄乃人死后灵魂无所寄托的产物,理当前往地府冥王报道,以待轮回,而魂魄没能前往轮回,却游荡于人间,这才是鬼魂。鬼魂无所寄托又无法找到去地府的路,本来就凄凄惨惨戚戚了,没干什么却要去驱赶它岂非过于无情?所以,也就任其游荡。
所以这荒山野岭的有鬼魂并不出奇,只是这白无常这一招施展的实在是过于霸道无情,就算想要展示自己无人可及的强大灵蕴也不必如此吧。那凝聚而成声波扩散状的灵蕴,如同涟漪一般一圈接着一圈,一圈经过便震得这满地的鬼魂纷纷现身,所谓那些精通鬼魂现身之道的神传师,无非就是用各种方式让鬼魂感到痛苦,逼其现身。这满地的鬼哭狼嚎,不仅皇甫烙为之动容,就连谢韬韫和杜鹃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也难怪,白无常的这一招灵蕴倾泻而出既然能让鬼魂如遭天谴,就算是人的体内有所寄托的魂魄也会有所触动。就算你是白无常统帅百鬼,也不该如此霸道说杀便杀吧,眼看几个成魂不久本就不稳的鬼魂,几阵声波过后直接就魂飞魄散了。虽说看起来于心不忍,但这种事情跟自己有什么可关系,没听说过拯救鬼魂可以刷声望的,皇甫烙二话不说扭头就撤。跟他抱有同样感受的谢韬韫也是这样认为的,虽然说把方圆几百米之内的鬼魂尽数驱赶看上去的确很唬人的样子,看来姜慕身边埋着一个强力的援手,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作用,看热闹虽然刺激,但是人家都把你这看热闹的当成一伙的了,不走更待何时?
只是这扩散的灵蕴只是先手,白无常还有后招,皇甫烙眼尖,看见撤退的地方缓缓凝聚成字,然后一行行一列列排列甚是整齐,可惜皇甫烙对甲骨文研究不怎么深刻,毕竟不是专长识得几个就不错了。也不知道字面上的是什么意思,此路不通皇甫烙扭头望去,四面八方都被悬浮在半空中的甲骨文覆盖了。甲骨文一列列地向上浮现,抬头望去,就好似形成了一道弧形的穹顶。几个意思?是打算把人都留在这里了不成?
皇甫烙放弃了强行突围的打算,因为他偷瞄了一眼,谢韬韫也是个玲珑剔透的人,看到这突然出现的甲骨文留了个心眼折返回来,踢了个石子过去,石子撞在甲骨文形成的墙壁上,便被紫色的焰火吞没,瞬间化为灰烬。谢韬韫仍不死心捏了个碎石头从裤兜了掏出一张符纸裹好注入灵蕴再次用力地掷向甲骨文,两股灵蕴瞬间反应,雷光闪烁跟甲骨文所产生的紫色焰火激烈的碰撞,终究是包裹着石子的符纸灵蕴先消耗殆尽,电光只是非常短暂地闪耀了一下子就被紫火吞噬殆尽,第二颗石子沦为第一颗石子的待遇。一时间整个以甲骨文形成的穹顶各处都有噼噼啪啪地火光燃烧,此起彼伏看起来倒是挺壮观的,想必是那幽紫色的微光引起了这遍地蚊虫的飞蛾扑火效应。
皇甫烙突然感受到脑后一阵劲风扑来,也就不再看谢韬韫尝试如何逃生,下意识地往前翻滚躲开,回头看去,一具乌漆墨黑的甲士提着黑漆漆的大刀狠狠劈在刚才自己所在的地方,再看时,发现围攻自己的不知一个。皇甫烙连番躲避,甲士虽众倒也没什么,麻烦的还是那突然伸出的鬼手,冷不丁的冒出来这才是真的麻烦。
谢韬韫也被这群黑色甲士打了个措手不及,好歹他身手还不错,一时间到没有造成什么损伤。反观首当其冲的杜鹃就不大好过了,大多数甲士都绕着她砍,而且刚才她大意之下已经被鬼手抓住,虽然挣脱开来但是已经被压制了,如今身上好些个地方都挂了彩。而且还有甲士似乎不要钱似的源源不断的冒出来,眼看杜鹃应该撑不了多少个回合了。
皇甫烙的身手高出这俩人不知道多少个阶段,一边游刃有余地躲避,还有心思去看白无常。心中暗赞不愧是白无常,这种只在传说中出现的角色,数千年不曾有传闻流出,这下一看果然名不虚传。有听说过撒豆成兵的,这白无常却是挥墨成卒,需要支撑着这庞大的牢狱,又要控制数量众多的墨卒,就着深厚的灵蕴就不可小觑。就凭借这份实力,完全不亚于风组中的任何一人,更何况看这招式还是气宗一流。
“破凰燎原火!”
随着战场的另一边一声低喝,皇甫烙再次扭头看了看谢韬韫,只见他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裹着符纸,站在那儿就跟个喷火器一样,熊熊烈火从他的口中和食指中的符纸两点一线之处喷射出来,将眼前的墨卒喷个精光,皇甫烙心说小伙砸不错嘛。
谢韬韫心里那个郁闷啊,心说真是狗咬吕洞宾,哪有人二话不说就上来揍人的!虽然说现在的情况还算是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但难免想念起妹妹谢臻绮的好来,如果谢臻绮在场的话,那绝逼能够想出一个逃生的路来。难道等会儿要跑到姜慕面前指着自己的脸说:诶,别打别打,你看,是我!我是跟踪你过来怕你遭遇不测的!卧槽这得多丢脸!
又是一声痛苦的呼号,似乎是出自女人之口,听起来有些娇艳罢了。皇甫烙和谢韬韫一同望过去,不只是出于兔死狐悲,谢韬韫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好好盘算着是不是该表明友军的身份。皇甫烙却是暗道:啧啧,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