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晨在顾笙骁的陪同下又逛了其他殿，给爸妈和盛谨一人求了一道平安符，虽然她不信这个。　　　　经过一处大殿时盛晨看到不远处有几个小孩拿着跟他们的身高并齐的扫把在扫地上的落叶。　　　　那几个小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都留有头发，明显不是寺庙的小和尚。　　　　顾笙骁望着远处那几个小孩，眼神悠长：“牙山镇没有孤儿院，那些孩子都是这座寺庙收养的弃婴和孤儿。”　　　　他说：“以前计划生育严格的时候，庙里收养的基本是女婴，现在开放二胎了，被遗弃的大多是身体不健康的孩子。”　　　　顾笙骁转头跟盛晨说：“你等我一下。”　　　　盛晨微微点头，双手环抱倚在柱子上，桃花眼微抬。　　　　她看到顾笙骁从休闲裤的口袋里抓出几颗糖一一分给这些小孩，摸了摸他们的头，盛晨只能看到他的嘴在动，不知道在说什么。　　　　等了几分钟，顾笙骁回到这边。　　　　盛晨瞥了眼那些孩子：“你看起来跟他们很熟。”　　　　“我是孤儿，以前也在这里住过几年，能明白那种感觉，也知道他们在这里挺可怜的，小镇人少，每天的香油钱不多，庙里只能保证他们最基本的温饱，其他就顾不上了。”　　　　盛晨有些意外，没想到顾笙骁会是孤儿，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倒是顾笙骁提起以前的事神色没什么异常，他略有些感慨：“我还算好运，在这里待了两年就被收养了，很多孩子在这里待到成年就出去工作，没钱读书，学历不高，工资也低。”　　　　盛晨再望了眼远处聚在一起分糖的小孩，“走吧，不早了，该回去了。”　　　　―　　―　　　　原料是牙山上一个叫杨树村的村庄特产。　　山脚下是下扬村，杨树村建在山上，路窄车开不上去，幸好杨树村所在的海拔不高，走路只需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山路两旁种有许多花，红的白的挤作一堆，煞是好看，而这些花就是盛氏所需的原料。　　　　到村子里已经中午了，盛晨看见村里都建起了小平房，看着很齐整。　　　　盛晨穿着衬衫牛仔裤，脚上踩着小白鞋，扎起马尾，妆容清秀，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自然而然被认成是顾笙骁的――跟班。　　　　村长带着一群人在花卉园里走了一圈，后面的人随机采了些花回去检验。　　　　徐筱美跟在后面记录一些数据。　　　　直到出现发现顾笙骁时不时转头跟盛晨商量事情的时候，而拿主意的都是盛晨。　　　　村长才知道这个一直走在顾笙骁身边的漂亮的女孩是这个队伍最有话语权的人，足够做出决策的都是她。　　　　村长：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了吗？　　　　盛晨厉不厉害村长不知道，他只知道如果这次能跟盛氏达成合作，村民连带他自己种这些花会有笔可观的收入。　　　　因为村长竭力邀请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盛晨拒绝不了就应下来了。　　　　不过饭没吃成，接近傍晚的时候外面突然就下起雨来，风很大，雨如豆子般撒下来，山路被雨水浸得湿滑，　　　　眼看着雨不会停了，为了安全考虑，盛晨暂住在一个村民家里。　　　　这家只有一个老太太和孙女住，儿子儿媳都在外打工，一年回来一次，在这个村子这是很常见的。　　　　老太太六十多了，上过学，会讲普通话，她孙女上高中，国庆放假回家，不过这会在朋友家呢。　　人老了就喜欢热闹点，看着漂亮的小姑娘心里也高兴，老人在屋里择菜，表情乐呵呵的。　　　　盛晨蹲下来帮她折菜，被她赶到一边，“我们这里没有让客人干活的道理？你陪我聊聊天吧。”　　　　盛晨搬了张椅子坐在她旁边，看门外雨滴成帘，可不久前还艳阳高照。　　她问老太太：“这里的天气都这么反覆无常吗？”　　　　“嗯，”老太太点头，“晚上还会变冷，山里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这样，反复无常的，白天热晚上冷，我都习惯了。”　　　　“小姑娘，你刚参加工作吧，工作辛不辛苦？”　　　　盛晨摇头：“不辛苦。”她这话答得非常诚实，可老太太不信。　　　　老太太不赞同地看着她：“工作哪有不辛苦的，村里那些个小姑娘回来一个个在那抱怨工作多么辛苦……”　　　　这时老太太的孙女回来了，是个脸圆圆的女孩，她拿着一把伞，看到盛晨有些疑惑，“你……”　　　　老太太说：“没礼貌！不知道喊人啊，这个姐姐是客人，今晚暂时住在咱们家。”　　　　“哦，姐姐好。”女孩叫了声，脸上的疑惑未消，反而蹙着眉盯着盛晨看了许久。　　　　老太太瞪了她一眼，“干什么呢这么没礼貌！”　　　　老太太用方言说的，不过盛晨听懂了，主要是这里的方言跟阳城当地的方言有些相似。　　　　女孩把视线移开：“我觉得她有些面熟，应该是跟电视里哪个演员长得像吧。”　　　　老太太哼了声：“整天就知道看电视，也不好好学习，今天又去哪里野了？”　　　　女孩蹲下来动作很麻利帮老人折青菜，“我刚从下杨村那边回来。”　　　　“你去他们村干嘛？他们村这几天乱得很。”　　　　“没，就是想看看那个地产公司的老板是不是像她们说的那么好看。”　　　　老太太神色平淡：“那你看到了吗？怎么样？”　　　　盛晨看到女孩眨了眨眼睛，双手托腮，抿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奶奶我跟你说，那个阳城来的地产商老板真的是又年轻又好看，比电视里那些明星好看多了！”　　　　盛晨的眉头跳了下，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老太太不信：“现在的大老板有哪个是好看的？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的。”　　　　是真的好看！好帅的！女孩在内心尖叫反驳，可是又怕她奶奶不信，她转头问盛晨：“姐姐，你知不知道阳城宋氏地产的宋明予啊？”　　　　果然。　　盛晨右手稍微收拢了下，又放开，神情平静地回她：“在阳城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他，怎么了？”　　　　女孩脸上带着红晕，“姐姐，你跟我奶奶说说，他是不是超级帅！”　　　　“嗯，他的确长得很帅。”盛晨扯出一个笑容，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得很假。　　　　就算盛晨不喜欢宋明予，想起宋明予那张完全符合她审美的脸也说不出难看两个字。　　　　老太太一撇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你看看下杨村有哪个人喜欢他？不把他们公司的人轰出村就不错了！”　　　　女孩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起，她拿出手机看了眼，表情震惊：“我去！那个宋明予被人从山坡上推下来了。”　　　　盛晨眼睑抖了下，就听老太太说，“你看看我刚刚说什么来着，他们一来，又是挖湖又是建房子，把房子建在人家后山龙脉上，破了风水，这才两个月都死了八个人！”　　　　女孩拧着眉不满道：“你这是迷信，哪有什么龙脉，我看就是巧合而已。”　　　　老太太拿手指头戳了下女孩的额头，“人家神婆都这么说，哪会有假？！你们年轻人别不信啊！”　　　　“就像那个大老板，一开始神婆说在那边建房子，会出事的，他们偏不信，现在出事了吧！死了那么多人，要是那些死了人的人家不讲理一点，就拿锄头把他们打出去！现在被伤到了也活该！”　　　　老太太的表情有些激动，盛晨晃了会神，舔舔唇，问女孩：“宋明予现在怎么样了？”　　　　老太太只当她好奇心重，她端着菜篮子起身：“谁知道呢。”　　　　女孩摇摇头，望了眼她奶奶的背影，晃晃手机，小声说：“我也不知道，我同学刚跟我说的。”　　　　―　　―　　　　雨渐渐停歇，已经入了夜，盛晨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一闭眼想起那个女孩说的宋明予被人推下山坡受伤了，他受伤了。　　　　盛晨觉得她听到这个消息应该是高兴的，可同时又觉得胸口沉闷又烦躁。　　　　她站起来推开窗，窗外的冷空气混着雨后泥土的味道灌进来，她更清醒了。　　　　盛晨想：她是在担心宋明予吗？意识到这点，盛晨狠狠皱着眉。　　　　呸！鬼才担心他，他现在就是个仇人！她才不会担心仇人！　　　　不应该的，她不应该有这种感觉的，他宋明予算什么？死了最好，到时候她勉强不计前嫌给他上两柱香。　　　　盛晨心里想这些，可是没过一会又控制不住想到其他地方去。　　　　她想宋明予怎么会在这个小地方？一个小小的度假村项目，就算出了差错也并不足以让宋明予亲自跑一趟啊，难道事情闹得很大？　　　　在窗口站了会，盛晨觉得有些冷，就关上窗躺回床上，这次她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盛晨跟老太太道了谢，在房间里留下一些钱走了。　　　　盛晨在酒店里换了身衣服，重新化了妆，把眼下的青紫遮掉，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今天的计划是去看一下工厂选址，盛晨真的只是去看一眼，这选址是其他人的工作，她也做不了决定。　　　　她过来主要还是等着原料分析结果出来后跟村长等人谈合约的事。总之事情不多，但非常琐碎。　　　　工厂的选址大概是为了保证原材料新鲜，就在下扬村附近，车穿过下扬村，在某条道上为了避让行人停了下，盛晨无意间听到村民说宋明予被送去镇上的医院了，好像现在还是昏迷不醒。　　　　车子很快开过去，盛晨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