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柏莉跟着耶弗伦,在一众奥塞尔人民的簇拥中缓步前行。嘉柏莉可以轻而易举地从周围奥塞尔人的神情中读出他们对耶弗伦的爱戴。 耶弗伦着陆之后,他背后的巨大黑翼便不见了。他变成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身上那邪异张狂的气息也淡去了不少,看上去竟然像个性格执拗的青涩少年。 耶弗伦一边走着,一边问身后跟着的嘉柏莉: “拉弥撒的公主殿下,你觉得奥塞尔怎么样?” 嘉柏莉闻言,向四周张望了一番,还不忘极目远眺了一下。 这是她第一次踏上奥塞尔的国土,也是她第一次领略这个国家的风土人情。 只见,目光之所能及处是一片片荒凉光秃的山地。山地的泥土全部呈焦黑色,就像是被烈火炙烤过一般,近乎焦土。 在这样的土壤之上,稀稀疏疏地搭着一些破败的帐篷,更多的则是圆形的山洞,像一个个丑陋的疮疤般陷进山里面,却让人看不出深浅。 山地上根本没有什么植物,远处的山坳间站着几只瘦骨嶙峋的牛羊,也不知它们是靠吃什么存活下来的。 地面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大小水坑,里面全是积水,湿漉漉的连成一大片。 嘉柏莉看在眼里,却不知该说什么好。耶弗伦瞥了她一眼,对她道: “我们到了。” 嘉柏莉闻言停下了脚步。可是,在她眼前的也只是个深不见底的洞穴而已。她实在不知道,所谓的“到了”,是到哪里了? 耶弗伦用眼神示意嘉柏莉往洞穴中走,嘉柏莉犹豫了一下,却发现她的退路早已被歌珊和另一名男巫截住。 嘉柏莉怀疑地皱了皱眉,不怎么情愿地跟着耶弗伦往洞穴深处走去。 “公主殿下,你刚才其实想说,你长这么大,再也没见过比奥塞尔更穷、更凄惨的国度了吧?” 耶弗伦仍旧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跟嘉柏莉说话。 “我长这么大,只在拉弥撒和圣波克利亚生活过……” 善良的嘉柏莉仍旧指望顾左右而言他,以免刺激到耶弗伦。可耶弗伦却似乎不领情,他已继续说道: “哼!我们奥塞尔人的日子虽然不如你们拉弥撒人好过,可我们的战斗力却比你们强得多!我们用不着你同情。” 嘉柏莉好心没好报,当下就不高兴了。她撅了噘嘴,赌气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同情你们了?莫名其妙!好好好,你们奥塞尔好厉害,我们拉弥撒自愧不如,行了吧?” 耶弗伦冷笑一声,扭过脸来斜睨了嘉柏莉一眼,道: “只怕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拉弥撒人,你已经满心期待着好做圣波克利亚的公爵夫人了吧?” 嘉柏莉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有人的嘴可以这么臭?就是可以做到不论说什么,都令人讨厌呢? 既然话不投机,嘉柏莉就干脆不说话了。耶弗伦见身后没了回音,转过身来道: “讨厌我、不想跟我说话了?哼……正好我们也到了。” 嘉柏莉向周围望了一圈,只见这里是个天然的幽深洞穴,洞穴中常年燃着火堆的样子。洞穴的一旁还有一条地下河,河不是太宽,但不断有水流流过。 火堆旁的不远处有一张由干草铺成的床,床的正对面有几处由石块堆出来的“矮凳”。 嘉柏莉忍不住心想,这里这么简陋,会是什么地方呢? “这里是我住的地方之一,最近可以暂时让给你住。” 看出了嘉柏莉心中的猜想,耶弗伦不等她提问便回答了她。 嘉柏莉脸上的吃惊难以掩饰,她脱口而出道: “你就住在这样的地方?” 耶弗伦又从鼻子中冷冷哼出了一声,冷硬地道: “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跟你一样好运?降生在王室之家,所有的事都由父亲和哥哥们操心; “哥哥们战死沙场了,终于轮到你出国当一回质子,却又被圣波克利亚的公爵大人看上,因而得以继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眼见自认为非常艰辛的质子生活被说得如此轻巧动人,嘉柏莉不服道: “别以为你很了解我的样子!也别以为全世界就只有你最艰难、痛苦!” 耶弗伦歪了歪嘴角,那表情也不知能不能算作是“笑”。 “喂,女人,你在圣波克利亚,就是用这种口气对阿兰·诺德说话的?” 嘉柏莉不想理他,因而没有回答。以她与阿兰的亲密关系来说,用这种口气说话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耶弗伦又“笑”了一下,直接道: “你可以不说话,我也可以不给你饭吃。” 嘉柏莉不知道他这是什么强盗逻辑,立刻道: “你说什么啊?就因为我不想理你,你就要饿死我?” 耶弗伦略带些轻蔑意味地横了嘉柏莉一眼,回应道: “你态度嚣张,既不愿意跟我说话,又不愿意供我消遣享乐。我们奥塞尔资源紧张,我何必要为了你这种无用之人浪费粮食?” 嘉柏莉呆立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耶弗伦见嘉柏莉竟然相信了他的威吓,心下暗暗觉得好笑,可面上却一脸严肃地道: “你想吃饭也行,答应与我合作,借力量给我就行。” 嘉柏莉摇头道: “我才不要借你力量!我在这里等阿兰来救我,他一定很快就会来救我的!” 耶弗伦觉得逗弄嘉柏莉着实有趣,便继续道: “哦?是吗?等他来的时候,你早就是我的人了。” 同样是这句话,当时从阿兰嘴里说出来,嘉柏莉只是觉得害羞而已,可眼下从耶弗伦嘴里说出来,嘉柏莉却由衷地感到恐惧。 耶弗伦见嘉柏莉脸上露出了惧色,便再接再厉道: “你信不信?只要我去跟你父王开口,说想娶你做我们奥塞尔的王后,你的父王就一定会答应。” 嘉柏莉马上问道: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凭什么?就凭奥塞尔与拉弥撒之间的关系。” “奥塞尔与拉弥撒哪有什么关系?” 话说到这里,耶弗伦忍不住质疑道: “女人,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我面前装傻?” 嘉柏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脸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知道什么呀?……” 耶弗伦仔细观察着嘉柏莉的神情,狐疑道: “你竟然真的不知道?……拉弥撒与奥塞尔从数十年前便开始了合作,你的母后曾经是奥塞尔的一名高阶女巫,她就是为了两国之间的合作,才会嫁给你父王做王后的。 “两国间若不是有根深蒂固的联系,你认为我们是如何能够做到协同作战、一同策划上次大典上对圣波克利亚的袭击的?” “你胡说些什么?!我母后金发碧眼的,一看就是拉弥撒人!怎么可能跟你们奥塞尔有关系?” 嘉柏莉觉得耶弗伦所说的简直是天方夜谭!比她小时候睡前听的那些故事还要荒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