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涵涵的心一紧,捏紧的手心冒出细细的汗。察觉到自己此时的状态有些过于紧张,楚涵涵立马调整了自己的呼吸,放松了自己掌心,再捏紧。 “官爷!你们不能这样!这些都是我们种的土豆,都是我们的心血!” 两个官兵上来就想掀翻他们车厢的土豆,但是一车土豆四五百斤重,再加上最底下还有个成年男性,这两个官兵一时半会儿还没推动。 阿亚图拉作惊恐状,栖身上前护住一车的土豆。 “哼!”两个官兵见掀不动,只得转而在车厢里乱刨了几下,结果刨得一手泥,两人嫌弃地擦擦手,跑到他们的领队面前。 “回长官,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领队点点头,“既然这样,你们就走吧。要出城就要快一点,今天城门关上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开了。” “是是是!谢谢官爷!谢谢官爷!”阿亚图拉作点头哈腰状。 “走。”他轻推了下楚涵涵,挽着她的手臂,牵着骡车,朝外面走去。 似乎是过关了,楚涵涵心里松了一口气。 “诶你等等!你手里的包袱还没检查!” 楚涵涵还欲往前走,被阿亚拉住了。 她不解地看看阿亚,阿亚向她指指后面的长官,又指指她手里的包袱,示意长官要检查。 楚涵涵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官兵一上来,她就乖乖地把手里的包袱拿给他检查。 其实那个领队是存了心思要试探楚涵涵的,但是作为一个啥也听不懂的外国人,楚涵涵只想说,长官你这招没用。她就算听得到,也不听不懂你在说啥呀。 官兵本来也不是很怀疑他们,现在见她的反应这么真实,动作又这么配合,于是对他们仅存的那一点点疑虑也打消了。 随意在他们的包袱里翻了翻,见都是些衣物碎银子,便把包袱系好还给了他们。 “刚刚没仔细瞧,你这老婆长得够俊的呀。这岁数了还有这般姿色,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美人,老兄你艳福不浅呀!这么美的老婆,老兄你可要搂紧了走呀,小心别丢了哈哈!” 官兵见化妆成中年妇女的楚涵涵颇有几分姿色,便想开开玩笑,打趣一下阿亚图拉。可是阿亚图拉听到他的话,却以为他是在试探他们。 他一把将楚涵涵拦在怀里,紧紧搂住。腰,好细···还有那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也窜进自己的鼻尖。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搂着楚涵涵的阿亚图拉,也忍不住心猿意马了一番。 “是是是、长官说得是。”阿亚图拉现在这副点头哈腰、惟命是从的模样,真的就与那市井野夫一般无二,就连楚涵涵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行行行,你们快走吧,别在这里碍我的眼了。”一不小心就被喂了把狗粮,官兵颇觉不爽,一只手像赶苍蝇似的挥挥,恨不得他们赶快走。 阿亚图拉也上道,他拉着楚涵涵,向几位官兵行了个礼,就飞快地走了。 因为有了第一关的盘查,镇守城门的官兵就水多了,随便盘问了几句,就把他们放了出去。 两人驾着骡车跑了老远,直到完全看不到城门了,两人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我们算是逃过一劫了吧?” “嗯。”阿亚图拉减缓了行驶速度,骡车慢了下来。 “欸,还真没看出来,我本以为你是那种特老实的人,没想到今天演起戏来这么厉害,把那些南诏官兵唬得一愣一愣的!”没了压力,楚涵涵的心情也好了起来,她拍拍驾车的阿亚图拉,由衷的赞扬道。 “嗯,为了活下去,什么东西都要会。”阿亚图拉驾着车,目视着前方。 “你···以前是怎么生活的?能给我讲讲吗?”不知怎的,楚涵涵突然就想了解他的过去。 “我···” “哎哟什么东西压着我!好重!”两人正说着话,突然听到车厢里面传来声音。 “有光!有光你醒啦?!”楚涵涵立马就被楚有光转移了注意力。 “姐?姐!是你吗?!” “对!是我!有光你等等啊,我马上把你弄出来。” 阿亚图拉在树边停下马车,楚涵涵立马跳下去,转到后车厢,帮他把身上的土豆移开。 阿亚图拉拴好缰绳后也立马来帮忙。 “啊呼···呼···呼···”楚有光掀开最后一层压在自己身上的土豆,大口喘着气,坐了起来。 等他理顺了气,他才看向楚涵涵。 “姐?你是我姐吗?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成了这个样子啊?”在看清了楚涵涵的脸后,楚有光一脸震惊地问道。 “我当然是你姐啦!这是我化的妆!怎么啦?我画个妆你就认不出我来啦?你还是不是我亲弟弟啊?” “原来是化妆啊,可是,你化成这样,是要干啥呀?” “干啥?亏你还问干啥?南诏和大溯已经打起来了你知道不?我们这是在逃命啊!”楚涵涵真想给楚有光两个爆栗子,如果不是因为他,她现在至于成这副样子吗! 一听到楚涵涵的话,楚有光脸色一变,“啊?这就打起来啦?可是我要查的东西都还没查到···” “你还要查啥呀?啊?你可知道你给我天了多少麻烦吗?”一说到这个楚涵涵就来气儿,她也没忍了,直接给了楚有光一个爆栗。 “哎呦,姐你怎么又打我?”楚有光捂住头,满脸怨怼地看着楚涵涵。 “我!我不光想打你,还想让你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呢我!” “啊?啥?姐你说啥?” 楚有光本来是穿着一身白衣的,在土豆堆里滚了一圈后,衣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原本白皙的脸上,也糊满了泥,头发也和泥巴搅在了一起,此时的楚有光,看上去就像个十足的叫花子。 “噗嗤~”本来还一腔怒火的楚涵涵,看到自己的弟弟这副狼狈的样子,终究还是没忍住,笑了。 “唉算了,回去再给你算账。你今后就给我消停点吧。” 楚涵涵又爬上骡车,阿亚图拉解下缰绳,继续充当起驾驶员,骡车又继续缓缓在路上行驶起来。 “姐,我们这是去哪儿啊?我坐哪儿呢?我也想到前面来坐。” 楚有光见自己周围都是土豆,坐着不舒服,便想往前面爬。 楚涵涵拍掉他满是泥的脏手,“你就坐后面,别到前面来,我看着你碍眼。” 楚有光默默蹲下数土豆,好吧,这次自己是彻底的被阿姐嫌弃了。 等他们过了斐善市的地界后,再往外走,一路遇到的难民就多了起来。 他们差不多是朝着与难民逃亡相反的方向走的。主战场在海上,战争工具是战舰,所以受到伤害最大的,就是沿海的居民。 地理位置的天然优越,使得各个港口城市成为了繁华的富庶之地,但是沿海城市都有个致命的硬伤——如果一打起海战,必然会受到波及。 被战争摧毁家园,失去庇护场所的难民们,成群结队的朝内陆跑,他们认为只要跑到里面了,战舰开不过来了,他们就安全了。 “女士,谢谢啊,我们爷孙俩的食物今天就吃完了,还好有女士你的帮助,要不然,我们还真的撑不到下一座村子。” 楚涵涵把自己车上的土豆拿了五个给一位牵着孙子的老年人,老年人抱着土豆,对楚涵涵感激不尽。 “不用谢了,我内人耳聋,听不见你再说什么。”阿亚图拉看看楚涵涵,转头帮她给老人解释。 “噢噢。那还是感激不尽,这位先生,我也谢谢你了。” “不用。” 楚涵涵一路都在分发着她这车土豆,一来为了不那么醒目,二来确实是见很多难民可怜,一时心善,便将车上的土豆都散了出去。 “欸,老伯,外面的战况怎么样了?南诏的形势如何?你们是从海边上逃过来的,应该比我们清楚···”阿亚图拉一路上,总是不停地在问逃难的难民,前方战况如何。 老伯把土豆拿给孙子拿着,自己则把孙子拉进怀里。 “唉,我们走的时候,大溯的舰队都要攻进安拉共市了。我们国家的武器不如大溯先进,炮弹也不如大溯充足,这一场仗打得是很心酸啊。不过这也是我听说来的,又过了这么多天,我也不知道战况如何了。” 大爷有些沮丧的说道,似乎是为国家的弱小而感到难过。 “嗯,谢谢你了大爷。你一路保重。”阿亚图拉领着楚涵涵上了骡车。 “你们、你们还要往前走吗?再走,就是安拉共市了,那里很危险···”见他们似乎又欲出发,大爷有些急道。 阿亚图拉只是笑笑不解释,“保重了大爷。” “诶你们!” 骡车已经走远,溅起一路尘土飞扬。 越往前走,河流越来越多,陆地越来越少,几人便丢弃了骡车,改乘小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