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好不好,大家好歹说声,没有动力怎么写下去呢? 云苓听到这个消息,身子一震,脑袋竟有些发懵,看着天冬手里挥动的报纸,如木雕泥塑般呆在原地。 本来天冬以为这几天云苓的反常是因为被那些土匪吓的,但发现如今自己家小姐在听到处决土匪的消息后,不仅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愤懑,反而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不由心里诧异。 “小姐,您怎么啦?”天冬走近云苓,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苓并不答话,只是哆嗦着手接过天冬手里的报纸,拨弄了几下却没能打开。 一旁的天冬连忙接过报纸翻到头版头条递到云苓面前,女孩一把抢过来,强忍着心里的惊惧,急切地在字里行间移动起来。 “除火狼、红丹在逃,其余匪首均被当场击毙……为平民愤,慰民心,正视听,匪首山鹰、鬼虎、明哥、洪爷尸体将在西城门口示众,被抓余孽于XXXX年XX月XX日午时执行枪决,以儆效尤……” 云苓死死握着报纸,手指由于用力泛起清白。她来来回回看了几遍,似乎怎么也看不明白这短短的几行字。 最后云苓的赤红的双眼落在那个熟悉的名字上,颤抖着声音里有些不确定地问:“他也在吗?” 天冬不是很明白自家小姐话里的意思,无奈地瞥了眼报纸,在她少的可怜的能认识的字里字分辨出一个“明”字。 “小姐,您指谁?谁在吗?”女孩摇了摇油亮的发辫,皱着眉说道,“你指绑架你的人吗?死了的应该都在了。不过听常山说那些尸体都已经面目全非,只怕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云苓听罢震惊地抬眼看了看天冬,那一瞬间,悲凉的情绪从心底缓慢地扩散出来,像是一腔鲜血滴进无色的纯净水里,然后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乃至整个世界都染成刺目的红…… 呆立半晌,云苓忽然发了疯般向外跑去,任凭天冬怎在背后呼唤,都茫然未觉。 屋外已是日薄西山,天空中只剩夕阳淡淡的余辉,冰凉冰凉。云苓完全不顾家里下人异的目光,跑出大门迅速拦了一辆黄包车,急切地说道:“去西城门!” 那拉车的黝黑青年看了云苓一眼,了然地笑笑说道:“好嘞!西城门!小姐,您坐稳了!” 云苓如木雕泥塑般坐在车上,凉凉的晚风扶动着她额前凌乱的发丝,眼前熟悉的风景掠过无神的双眼,但她却什么也没看见。 “小姐也是去西城看那些土匪的吗?没想到像您这样的千金小姐也有胆子去看!”拉车的青年似乎是个自来熟,一边飞快向前奔跑,一边和云苓搭讪。 云苓听到“土匪”两字,淡漠的双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她转过眼,看着前方的人轻轻问道:“怎么啦?有什么可怕的?” “啧啧,您是不知道,那些尸体也不知被谁砍的,加上围观的人石头、木棒的乱砸,可吓人了!”小伙子提到西城的事似乎有些兴奋,咋着舌继续说,“不过这些恶人活该,干了那么多坏事,活该死无全尸!” 小伙儿话里的每一字就像铁锤般一下下砸在云苓心上。那感觉是痛吗?云苓不知道,只感觉如今连痛字都已经无法形容了。 云苓抬起头仰望暗淡的天空,不让自己的眼泪滑落。可是,为什么,无论她再怎么抬头仰望,它还是会源源不断地涌出来…… 虽然已是傍晚时分,但是人们对于四方山土匪的憎恨以及某些恐惧又猎奇的心态,使得即使在天色将晚的时候,城门口仍然聚集了不少人。但所有了都以冷漠和愤恨的眼光看着那些尸体,气氛压抑而沉重。 云苓下了黄包车,急急奔入人群,完全不顾自己的形象,有些粗鲁的动作引来周围人的侧目,不过此刻的云苓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不许靠近!”云苓好不容易挤到第一排,却被荷枪实弹的士兵拦住了去路。 云苓这才站定抬眼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几具吊在城门口,浑身污渍斑斑,脸上血肉模糊的尸体。那恶心的场面让云苓胃部一阵翻腾,但她强忍着要吐的感觉和剧烈跳动的心,仔细搜寻着。 惊惶的眼眸努力扫过吊着的尸——体,却不是那个熟悉的人,云苓的心里就会升起几分希冀,此刻她多么希望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是正确的,明哥并不是土匪中的一员。 猛然间,云苓眸光停留在最后一具尸体上,黝黑的瞳孔瞬间收缩。黑色的衬衣、修长的身材、额间散落的碎发、残破不堪的脸庞……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在那一刻,云苓似乎听到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摔下来,掉落在自己的心里摔得粉碎的声音。满心房的碎片,反射着血红的光芒。猛然间,又像是谁的手在自己的心脏上用力捏了一把,于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进心脏里面去,痛的她浑身麻木。 身边忽然一阵骚动,然后一个苍老而颤抖的哭声穿了过来,人群一分,一个佝偻着背、满头白发的妇人在家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那老夫人在云苓身边停下,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土匪,忽然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女儿啊!这些杀千刀土匪终于死了,你也可以瞑目了!” 说罢,老妇人的样子忽然变得狂乱,撅着嘴唇,张开着鼻翼,沟壑纵横的脸上升腾起强烈的恨意。她抓起身边人挎着的篮子里的臭鸡蛋和碎石,以惊人的爆发力冲着明哥尸体的方向扔了过去。 啪啪几声,鸡蛋和石块同时砸在尸体上,力气大的让吊在半空的明哥如同一块坯布般左右摇晃。老妇人的举动似乎引燃了周围沉默的人群,人们爆发出一阵骚动,咒骂声、石块破空声交织在一起,带着仇恨和愤恨砸向那些早已没有了生气的尸——体。 “不是的!他不是这样的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看着在密集的投掷物中犹如枯叶般凋零的那人,云苓终于完全崩溃了。她哭喊着,试图去阻止那些飞向他的湿透,但是在群情激愤的人群面前,女孩的力量是那么渺柔弱、那么无不足道…… 人群涌动着朝前挤,如果没有那些看守的士兵拦着,云苓相信那些尸体早已经被愤怒的人们抽筋扒皮了。 她踉跄着退出人群,心里潜藏的希冀就在刚才被全部扯碎,而绝望如同锋利的匕首将她切割成无数的碎片。云苓再没有勇气待在这里,此刻她只想找一个黑暗的角落将自己完全掩藏起来,独自舔舐撕裂的伤口。 此刻,云苓已经无法辨别方向,浑浑噩噩的她茫然地冲进车来车往的大街中央,完全感受不到汽车飞驰而过扬起的尘土。就在这时,转弯口飞驰而来几辆轿车,云苓呆愣愣地直视着越来越近的车影,仿佛完全不知道要去躲避。 “小姐,小心!”马路对面急急忙忙出来寻找云苓的天冬和常山见此情景,不由吓得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