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进展神速?你说的什么跟什么?”郁如亦一头雾水。 “这可是林羡点名让我转交给你的——”方兴艾坐在她旁边,将巧克力又往前递了递,“拿着啊。” “我拿它干嘛。”郁如亦没接,“他给你的时候就没说什么?” 方兴艾回忆了一下,“没说什么啊……就说让我给你。” “说了一句的,什么‘谢谢你那天说的话。’”江夏接口道,“你那天跟他说什么了让他这么感激涕零?” “对啊对啊,快给我们讲讲。”方兴艾晃了晃郁如亦的胳膊,“咱们班这是要产生第一对班对儿了吗?” 郁如亦抽出胳膊,“别瞎说啊——还有啊,这个你帮我送回去吧。” “这——”方兴艾眨了眨眼睛,“人家这么追你——我这样从中间插一杠子不太好吧?” 郁如亦推了她一把,“送回去送回去,就说我说的,不用那么客气。” “可是我不能随便进男生宿舍啊,训练的时候更不能带着了,被发现可就惨了。”方兴艾又眨了眨眼。 “不是有个班级群,你直接找他私聊不就好了。”郁如亦一侧身又躺下了,“朕要酝酿睡意了,爱卿们退下吧——” “瞅给你能的……”方兴艾笑着拍了她一巴掌。 晚上六点,大家在哨声中以班级为单位集合,说是为一会儿的军歌比赛做准备。 郝啸天蹲在队伍前面,看着同样蹲着的学生们,大发慈悲的说,“看你们蹲着这个费劲啊——行了,坐吧。” 众人深吸了口气,此蹲非彼蹲,又要保持姿势又要挺直,真不是个寻常蹲啊。 “你们都会唱什么军歌啊?”郝啸天问。 有人答,团结就是力量。 “教你们一首啊……”郝啸天抬头想了想,“非常简单的一首歌,叫……一支钢枪手中握。你们听过吗?” 大家摇头。 “好,那我唱一句你们跟一句啊——一支钢枪手中握……”郝啸天唱道。 “一支钢枪手中握——” “一颗红心向祖国——” “一……” 学完了歌,郝啸天提议,“咱们玩儿个游戏,击鼓传花,都玩儿过吧?” “击鼓传花!这个好,够刺激——”人群中有人问,“那传到花的人有什么惩罚措施?” “传到谁了谁上来给大家唱首歌——”郝啸天笑眯眯的说,“多好,直接就是个人演唱会。” 游戏传的是帽子,从排头开始,一个一个次第传下去,大家都精神高度紧张,生怕帽子停在自己手里。 “停——”郝啸天下了口令。 林羡看着自己手里的帽子,无奈的摇摇头。 “来吧——上来吧——”郝啸天抬了抬手,示意大家鼓掌欢呼。 林羡就在众人的欢呼声中走到队伍前方。 “快看快看,林羡好有范儿啊——”方兴艾拐了拐郁如亦。 “嗯嗯。”郁如亦点点头,但看的方向却是另一边,那边有人拿了把吉他,郁如亦拍了拍方兴艾,示意她向那边看,“我第一次知道军训的时候还能带乐器来。” 方兴艾的注意力瞬间就从林羡这边转移到了吉他那边,“弹吉他的男生实在是太有魅力了!真想过去听啊——” 林羡唱的是《六月的雨》,嗓音低沉,听的人如痴如醉,更有甚者极其夸张的欢呼,“林羡——给我签个名——” 林羡只唱了一段,他装作不经意间瞥向郁如亦坐着的方向,后者已经和方兴艾一起盯着不远处弹吉他的人很久了。 林羡突然想起他第一进综合楼,站在琴房外面听郁如亦弹琴的场景,不知道此刻的郁如亦……是不是和当时的他有着同样的心情? 周策悄悄递给他一块巧克力,“吃不吃吃不吃?” 林羡摆摆手,那是被郁如亦婉拒后退回来的那块,他后来顺水推舟送了周策。 就像方兴艾祈祷的那样,大雨从那天下午一直断断续续下到了军训的最后一天。 很久以后,这七天的军训时光留给郁如亦的回忆就是阴雨绵绵,潮湿的水汽,还有宿舍里无聊的时光。 大巴再一次发车,郁如亦再一次瘫在座位上头疼,军训结束,拜大雨所赐,他们连汇演都没有举行,直接出发回校。 回来的时候车里的情绪明显比去时高涨了许多,一个是军训结束之后的喜悦,一个是因为大家相互之间熟悉了不少。 郁如亦坐在前排的位置,以她为圆心,散发出一股方圆几里不得入内的气息,郁如亦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内心相当崩溃。 林羡上来的时候,车里已经差不多坐满了人,郁如亦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坐在她周围的同学似乎也被那散发着的生人勿扰的气场影响,一个个面朝大海……啊不,面朝前,动也不动。 林羡走过去,挨着郁如亦坐下,转过头问她,“你……怎么了?” 郁如亦机械的摆摆手,机械的答,“没事。” 后来的林羡说起这时候,感慨道,当时以为你是因为分别所以心里难过,我一路上始终用余光看着你,就怕你突然绷不住哭出来,我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想着等你绷不住哭出来的那一瞬间递纸巾给你。 校门口站满了家长,也堵满了车辆,郁如亦从车上下来,看见不远处的树荫下父亲朝着她招手。 她走过去,将旅行袋递给父亲,她带去的饼干最终没能拿回来,其他同学上交的零食大多也没拿回来,听去取的人说,当初收上来的东西装满了好几个大袋子,如今只剩下小半袋了,敢情是他们带去的东西,最后都造福了老师。 离开学还有两天,短暂的修整,更像是假期最后的挣扎。 方兴艾约她出来玩儿,说是提前和一部分同学熟上加熟,郁如亦想着本来也没什么事儿,就答应了。 约定的地点就在校门口,郁如亦穿了条长裙,拎了只深色的包。 他们这个年纪总是喜欢把自己往大人们的方向打扮,穿深色的衣服,头发披下来,也许会为了更加柔顺而选择烫离子烫,也有人会趁着假期将自己的头发烫成波浪或者染成其他颜色。 而几年之后,他们又会选择浅色的衣服,梳花苞头、丸子头、半丸子头,剪齐刘海儿,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涉世未深的学生。 方兴艾他们到得早,见郁如亦过来,便迎着她走过来。 来的人不多,郁如亦看了一圈,都是自己叫得上名字的同学,有林羡,江夏,南淮,以及周策。 看到周策的时候她再一次在心里默默赞同方兴艾说的话,周策就是个漂漂亮亮的小正太。 方兴艾提议去看新上映的惊悚片,这个提议得到了除郁如亦以外的人的一致赞同,方兴艾看向郁如亦,苦口婆心的劝,“人生啊,总是在尝试中度过的。” 郁如亦艰难的点头,想,那就只听声音不看画面吧。 这一场看得人不多,郁如亦整个人缩进椅子里,她左边坐着江夏,右边是林羡,用方兴艾的话说就是……分两排坐,一排三个人,相互之间既壮胆也有个照应。 “其实国内这类题材的片子不吓人的,”林羡对她说,“而且场面也不会太血腥,你看了就知道了。如果不是因为这部是国产片,我也不想看。嗯……你知道午夜凶铃吧?” 郁如亦点点头。 “那个才叫吓人,简直就是直击心灵的那种。相反,像美国拍出来的这类题材的片子更偏向于血腥,看了最多就是觉得不适。” “林羡——”后排的方兴艾靠过来扶着椅背,“听起来经验丰富啊——” “还好还好。”林羡答,“我初中的时候班里有时候会在自习课上放这些,看着看着就习惯了。” 话是这么说,等影片开始放映的时候,郁如亦还是下意识的紧张起来。 她看这类题材的影片有个习惯,影片中寻常的对话她看,在诡异气氛中行走的镜头她看,只要音乐显得稍微紧张些,她就会光速闭眼。 有时候也会忍不住好奇心看上两眼,但手会紧紧抓着些什么,这时候她抓着的就是座椅两边的扶手。 林羡一边看荧幕一边看郁如亦,注意到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以后,他悄悄将手臂搭在了扶手上。 他在心里倒数,三、二、一。 下一刻,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五指并拢,收紧,然后突然松开。 他听见旁边的郁如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他像是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嘴角的弧度扬起,然后再也没收回过手。 郁如亦后来再也没抓过扶手。 倒是坐在左边的江夏突然靠近她的时候吓了她一跳。 从影院出来,大家又直奔KTV。 郁如亦初中的时候算是半个麦霸,后来有一次她突然意识到有些在后面点歌的人根本是一首都没来得及唱就因为时间到了而离开,从那以后……她就不点歌了。 这次也一样,她坐在包厢的沙发上,拧开一瓶水,看着方兴艾他们因为点歌闹得不可开交。 “如亦如亦——”方兴艾回头叫她,开着话筒,声音里都是混响,“来点歌呀——” 郁如亦摆摆手,“我更喜欢听你们唱,这一刻——我就是听众!” 其他人当她还有些放不开,也没再勉强,各自点好了歌,一首接一首的唱。 等到唱的差不多了,方兴艾将郁如亦拉到点歌台,说啥也要让她点几首来唱。 郁如亦推辞,“我会唱的歌太冷门了,这里不一定有。” “没有那就清唱!我一定要听你唱歌!”方兴艾坚持道。 郁如亦无奈,只好点了一首之前唱K的时候常点的歌。 刚一开嗓,林羡猛地抬头看她,这个声音…… 很像他非常喜欢的一个网络上的歌手。 “好好听啊——”方兴艾兴奋的抓着郁如亦的胳膊,“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来首合唱吧!”周策提议,然后直接将另一只麦塞在林羡的手里。 “我觉得此时此刻应该点一首神话——”方兴艾说着秒切了这首歌。 前奏响起来的时候郁如亦走到南淮身边,将话筒往他的手里一塞,深藏功与名。 南淮:你怎么知道我想唱这个?太贴心了! 林羡:……